当年,顾家险些也要如琅琊王氏那般屹立。却被前位皇帝打倒,杜绝成为门阀的可能。
一代宗师,辅佐几代帝王,却最后屈居边陲小地。
老师心中…是有些怨念的吧。
顾平襄摸摸胡子,哼笑:
“你便不曾想过,公主与她那太监男宠未必就不知晓暴君未死?”
“此话怎讲?”元琛眼一亮。
“世间万物,都讲究一个制衡。狼要吃兔子,兔要吃草。草要土壤,土壤要腐尸枯叶雨水滋养。”
环环相扣,缺了什么都不行。
元琛会意,一哂:
“即便是帝王也不可当真一人独大,掌尽天下。远水不救近火,强龙不压地头蛇。正是天高皇帝远不易掌控的地方,方需要旁的势力出面。”
他叹:“那位公主,将我们青城书院也归类入要紧盯的一列了。”
“愚笨。”姜还是老的辣。顾平襄不屑弟子悲伤春秋,冷笑:
“天下大儒半数出我麾下。若是这暴君还在,保不齐也已向我等伸手。”
可惜,如今他黔驴技穷。
他昂首阔步,负手俯瞰山下学子一刻,改了主意,朗声:
“罢了。开门,我来好好会会他。”
仔细梳好头发,菡羞换上最好的布衣。闻衍璋也喂好了猪和鸡。
他站在门口,安安分分等她。
菡羞关好门,上来碰碰他的手。闻衍璋自觉牵住她的,十指相扣,红着脸在邻居打趣的注视下往外走。
转角去糕饼店再请一天假,菡羞一甩他闻衍璋的胳膊:
“正式出发!”
他微不可察扬唇,将十指扣地更紧。
此行,共进退。
问雨趴在墙头,沉默地盯着他们紧牵的手。眨眨眼,转头去通知李霁。
路不长,顺着门房指引,菡羞惊叹完这傍山而建的书院的清幽,便抓住闻衍璋的袖子,将他往正确路线拉。
路上不少人都侧目。
一没乔装打扮,二没认真梳妆。
三…和闻衍璋举止过于亲密。
诚然,闻衍璋是个瞎子。菡羞早就习惯这事实,但别人不是。
因为有她的存在,清一色的男人里唯一的女人…这滋味。
嗯,很特别。
菡羞直视前方,当没注意到。闻衍璋亦步亦趋在她身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走了半路,另有人认出了闻衍璋:
“诶,这不是那日棋路阴狠的小兄弟吗!陆,陆延璋?兄台,这姑娘是…?”
闻衍璋步伐微顿,微笑:
“拙荆担忧我行路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