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着,不见什么人拦。她便推了把,竟然轻松推开。里头没点蜡烛,颇昏暗。
很静。
她默默躲在小床里头,等闻衍璋回来。
菡羞寻思,何四想来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事事都留一手,把所有的事情都写在诀别信里。
她这几天沉溺在何四的惨象中,时常做磨人的梦。总觉得何四死前那最后一句话化成数不尽的绳子把她裹成木乃伊。
后来陆菡枂来送过一次账本。上头明明白白标注了谁谁谁亏欠,谁谁谁贪污。一分一毫都没差,所有的账算得精准无误。
她拿到账本时发了许久呆。
苦心孤诣…菡羞捏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叹气。
就为了孩子不被清算?
可这么久了,闻衍璋从来没对她动过手。
大概,她抱着必死的心,还是想杀他们。可是最后一念之差,选择让稚儿活下去。
这些要是不意外,闻衍璋门儿清。可他向来什么事都提前准备完善,这次却在尘埃落尽后才姗姗来迟。
真不对劲。
不来看她,更不对劲。
她迷糊了一觉。夜里,门终于响动。菡羞眼睛猛睁,立即缩在床后注视。
他没点灯,身上那混杂的冷香也不甚清晰。幸有窗缝里漏来的月光描摹出了熟悉的轮廓。侧颜笔挺,锋芒毕露。
菡羞莫名扁了嘴。
闻衍璋背着她解衣裳,大衫林落挂屏风一头。水声簌簌,不多时,鼻尖突然传来一股血腥气。
菡羞初时迷惑,等到血腥味扩散得更大,瞬即意识到了。
闻衍璋受了伤。
她一下站起,背影敏锐回首,菡羞视若无物,啪嗒嗒冲他跟前一瞧。
闻衍璋眯眼,察觉熟稔的气息后并未有举动。而是捞起衣服便穿,顺之将手上湿漉漉的帕子捏至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