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无奈地跺跺脚,“你都写了信,难道我会任由你在荒郊野岭里睡一晚?”
再说,若非得要得罪人,得罪两头,还不如得罪一头。
卓旸给她赔不是,“既然寻到了人,那就赶紧下山罢。”
他弯腰捡起被浮云卿扔在地上的守夜灯,将灯杆塞进浮云卿手里,“回去罢。”
听他那话意,仿佛是要护送她下山,而他仍要在山里呆一晚。
浮云卿不乐意,“不急,好不容易上了山,还是看看风景罢。”
“看风景?”卓旸满头雾水,“大半夜的,哪有风景看?”
浮云卿指了指他躺过的那根树桠,“我想坐在那里,看风景。”
那处树桠高,粗壮稳固,两人坐也能支撑得住。
卓旸说行,捋起衣袖,正打算把她抱上树,就窥见她蹬腿伸手,原来是想攀爬到树上。
往上爬了几寸,又滑了下去,反反复复。
卓旸摇摇头,他真是低估了浮云卿的野性。
只知她哭得脆弱,忘了她疯野起来,什么都不顾。
“那棵树,是爬不上去的。”
卓旸踅到浮云卿身侧,搂着她的腰,借力往树桩处一蹬。
下一刻,二人便坐到了树桠上。
浮云卿惊得瞠目结舌,“你不是说,这世上没轻功吗?”
卓旸跅驰笑道:“噢,其实我是骗小孩的。”
有没有轻功,都不重要。
寻常人学个皮毛功夫够防身就行。学的越是高深复杂,要应对的危险就越多。
他不愿置浮云卿于险境之中。
“看风景罢。”他说道。
浮云卿将守夜灯放到身旁,葳蕤黯淡的灯光,照着卓旸俊朗的脸庞。
高处吹来的风更紧更密,她却仰着脸,惬意地感受风吹来拂走。
卓旸说看风景,她就看风景,甚至只看风景。
她望着天边皎洁的明月,一句应景的诗脱口而出。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她感慨地说,“不知在多年以前,或多年以后,会不会也有俩人深更半夜地坐在树桠上,望着这轮明月。”
卓旸侧眸看她,“会有的。”
但总归不是她与他。
没有人会像她,义无反顾地扎到黑魆魆的天里,将冷清的山喊出哗然的气势。
没有人会像她,哭哭笑笑,自己心里怕得要死,还逞强安慰别人不要怕。
旸山开晓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