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刘英成的尸身不能被虢州庄的人发现。
敬亭颐给自己找着借口。或许是发现刘英成被旁人下了毒,活着也是痛苦,不如给他个了断。
又或许,他怎样通风报信都可以,但万万不该打浮云卿的主意。
过了今晚,他就真的无法回头了。他把自己逼上绝路,偏偏还要若无其事地演戏粉饰。
今晚,敬亭颐又是一身雪色长袍,映在月光里,脸庞被泡得模糊。
浮云卿想,眼见不一定为实。
先前,她坚定地以为,死士是给禁中通风报信。不曾想,人家一个接一个地潜进府,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杀她。
无巧不成书,刘英成一番话里透露许多信息,偏偏她就听到“刺杀公主”四个字。
看样子,死士与敬亭颐是一伙的,不过中间闹出了不愉快,双方互斗。
所以,敬亭颐也是想杀害她的罢。
所以他真正的难言之隐,是作为她的教书先生,作为她的驸马,她的郎君,却想杀害她。
这才是他心底的秘密。
浮云卿害怕地捂紧胸口,生怕自己的心会跟那死士一样,被敬亭颐毫不留情地捅穿。
她想逃,可往哪里逃呢。敬亭颐布下天罗地网,她逃到任何一处,都会被网罩得挣脱不出。
到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敬亭颐朝她踱来。
“夜已深,您该回去歇息了。”敬亭颐僝僽地出声道,“今晚,让我伺候您洗漱,好么?我有些话想对您说。”
浮云卿自然说不好,可敬亭颐却置若罔闻,牵起她的手,踅及卧寝。
他端来一盆热水,给她洗脚。趁此时机,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等到数九寒冬,您可千万不能再这么任性囖。不能大冷天的跑到外面傻站,不能穿单薄的棉袜和薄底的鞋履。往后要听女使的话,穿冬袜,着冬靴。这样就能无所顾虑地淌雪了。”
“季节更替,常常容易生病。来年开春之际,厚衣裳不要急着脱。等到春暖花开,才能换上春季的衣裳。多喝水,不要总是等到渴了再喝。多喝热水,多吃热饭。小姑娘家,心肺肠胃都要照顾好,不能落下一处病根。”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吃饱睡好之余,不要忘了学习读书。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不懂的就要问,不要怕麻烦别人。”
敬亭颐捧着棉布手巾给她擦脚,看她始终乖巧地坐在床榻边,一时并未多想,折到盆边盥了手。再折回时,竟见浮云卿泪流满面。
是被他那副模样吓到了罢。
他揉了揉浮云卿的发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我想,你还能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