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胸口起伏着,不断暗示自己冷静,不要着了这俩人的套。
这对主仆,当真是一步一步都算准了的。
只可惜,她早就知道龚凌兰根本就是先天宫寒无法生孕,这主仆二人设下这样的一个局,她看得真真切切。
龚凌兰无法生孕自然是个秘密,陈宁之所以知道,纯粹是机缘巧合早在前几年,她收留个被人差点害死的丫鬟。那丫鬟见陈宁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将自己因为贴身伺候得知公主秘密,而被悄悄处死的事情。
恐怕龚凌兰堂堂一个公主肯屈尊嫁给应王当侧妃。当中除了爱慕之外,更重要的原因也在于此了,她无法孕育。
所以龚凌兰演了这么一出苦情戏,既让以后无法生育有个名正言顺的出口,将罪名牢牢扣在她陈宁头上。也让她这个正妃背上恶名,言行失德,妃位恐难再保。
一箭双雕,当真是从小宫里浸淫的人,一出手就是死招。
陈宁抬眼望向隋原年,他眼里尽是深不见底的阴冷。
她一时看不出他是什么态度,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她是知道的,隋原年,不会放过她。
隋原年很少在下人面前发脾气,但他还是踢掉了一张楠木小凳,走到何嬷嬷面前,咬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何嬷嬷伏地道,“回王爷,昨日老奴又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瞧,太医也是同样的诊断。老奴原本是想早些禀报王爷的,但公主的性子良善,恐是会想将此事小而化之,老奴就想等告诉公主后再定夺王爷恕罪!”
龚凌兰睁大着眼睛,目光空洞,眼泪婆娑的样子望向隋原年,“王爷我无法为您生孩子了,我活着没意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隋原年冰寒着双眼,抱住龚凌兰,将她完全拢入自己的胸怀,软语道,“放心,此事本王定会为你作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陈宁和龚凌兰同时微微一愣。
怎么作主?
陈宁分明看到,龚凌兰水泪下的眼角,微不可察地递送了一记看好戏的眼色给她。
陈宁当真是烦透了这几人的惺惺作态。
“陈宁,没想到你居然酿成如此恶劣后果,原本叫你来跟兰心道歉,你还百般不愿。现在想来,是对你太宽容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隋原年厉声道。
屋里的下人们纷纷吓得跪下,谁也不敢吱声。
陈宁突然觉得很可笑,在这个屋里的每个人都想算计她,她还有解释的必要么?
第5章耳光
隋原年冰冷的目光刺痛陈宁的眼睛。
那样的眼神根本不是在看自己妻子的,那眼神是在看一个毒妇。
她转头迎向龚凌兰,对上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她一点也没有退缩,道,“公主莫哭了,哭伤了眼睛,你叫我这做姐姐的,如何安心?公主坠湖,导致宫寒难孕,我身为王妃,自当难辞其咎。不过这几年,我主管府内帐房,就见公主流水薄上似乎花了大银子多次购买西域参王。西域参王本就是宫寒主味药,妹妹是否早有宫寒现象而不自知?如果真是这样,可能得换个大夫,莫被耽误了去。”
龚凌兰依偎在隋原年怀里,听到陈宁这番话,脸色迅速沉了下来。涂了豆蔻粉的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中
这个陈宁,居然能点破她设下的局。她先天宫寒难孕,难道已经被陈宁知晓?她是怎么知晓的?
记账的下人办事不谨慎,坏了她的计,一会非砍断他的手不可。
“王妃慎言,西域参王是大药,公主一个体健之人,何需用到此等大药作补,恐是记账的下人搞错了出处,回头再好好审审他便是。”一直伏在地上的何嬷嬷及时开了口,眼角的鱼尾纹还有湿泪,道,“可怜我们公主自幼失了爹娘,即使入宫深得皇帝皇后垂爱。但毕竟涉世未深,很多事情不懂也无人作主。稀里糊涂坠湖,稀里糊涂宫寒难孕,稀里糊涂被人搪塞借口,她都未必知晓。就像现在发着高烧,她也强撑着接待王妃而不顾原本的体虚。王爷怜惜我们公主,替她作主吧。”
何嬷嬷说完,再次老泪纵横,伏地低呜。
陈宁咬牙看着何嬷嬷,皇后身边呆过的人,果真就是老辣。搬出皇帝和皇后,局面被她三言两语又给拨了回来。
隋原年一言不发,瞥了一眼何嬷嬷,目光转到陈宁脸上。他看到一张白璧无瑕而坚定的脸。
松开龚凌兰,缓缓走到陈宁面前,绣着紫竹的青色衣袍衬得他气质卓然。
陈宁听到低沉的怒音自头上传来,“看来本王昨日跟你说的,你还是没好好反省。本王叫你反思后来跟兰心道歉,你不仅心无悔意,还污蔑她宫寒难孕是先天有之,以此推卸责任?你真叫本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