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扫这个,钱就都到他那去了……我出来一天,卖不了几个钱……”
说到最后,大娘对自己瞒着儿孙攒贴己钱的举动有点不好意思,哈月的余光里,通勤车快满员了,她没介意,赶忙关掉微信,从钱包里拿现金递给她。
拎着五斤沙棘果干,哈月踹着皱巴巴的零钱,叼着手套,幸而赶在通勤车发车前挤上了最后一排的空座。
将东西放在脚边,哈月吸了吸鼻子,重新戴上手套,汽车发动,她再回头,窗外大娘慢慢离去的背影很快变一处模糊的黑点,完全没办法被视线追逐。
通勤车一路颠簸,慢悠悠地晃到宿舍区,哈月的思绪也随着来回摇摆的车身飘到了小时候。
又酸又涩的沙棘果在那些童年的回忆里闪着亮光,让她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下车后,哈月拎着东西往自己暂住的宿舍楼走,上楼时掂量着手里的果干忍不住笑,大娘确实给她便宜了,五斤的沙棘果干非但没有缺斤少两,反而极其超重,才上了四层楼,她的右手就有些吃力酸痛。
怎么说也有六七斤罢。
掏出钥匙拧开宿舍门,哈月心潮澎湃,连饭都没吃,就坐在椅子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在网络上对自己脑中刚才浮现的想法进行初步市调。
眼睛紧盯屏幕转了半小时,哈月查看文献和农业报告的进程终于被邮箱的红色提醒暂时打断。
国外客户和国内有时差,她打开邮箱和网站后台粗略浏览了一下客户的讯息,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进门时衣服都没脱。供暖后的宿舍房间里足有二十八度,她裹着防寒服,腋下前胸都出了不少汗,再加上在厂方跑了一整天,浑身都是机油味儿,当即决定先洗个热水澡,然后一边吃饭一边工作。
花费十分钟快速冲澡,哈月穿了一件短袖还是热得脸颊通红,她头发没吹,任由那些水滴顺着发丝滴在肩膀上,烧水泡了一杯沙棘果干搁在玄关,然后开始有序地回复客户的邮件。
国内开放的消息一出,之前沉寂的客户突然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她两只手,十根手指都不够用。
要不要在绥城第一批订单结束后去国外参加展会是一回事,按照客户的需求南下到越城重新联系之前和她合作过的小供应商们又是另一回事。
现在她分身乏术,再加上跟单,虽然公司暂时还没见到盈利,但一个人简直忙不过来。或许她应该扩大规模,再招聘几个员工和自己共同创业。
所以在薛京弯弯绕绕开了百来公里,终于敲响她的宿舍门时,哈月嘴里咀嚼着饭菜满脑子都是生意。
从门后的猫眼确认过外面站的是薛京后,哈月开门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再度转头跑回到椅子之上,开始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字。
来时的路上薛京已经设想了不少两人“小别胜新婚”的场面,但无论哪一种场景之下,哈月都会感到惊讶和惊喜,至于人在欢喜之下会做出什么反应,那当然是会对他进行全方位地亲热。
所以眼下他背身抱着一大捧白玫瑰,被冷落在门口时,整个人都傻了。
像是比上眼睛昂起头等待主人摸头的小动物,再一睁眼,面前根本没人。
而且正在忙于公关的哈月看起来不仅没有惊喜,甚至她连都不好奇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门口,热吻和拥抱都别想了,她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份。
就这么在门外站了两分钟,他突然对着屋内还在用筷子夹菜的哈月“哎”了一声!
哈月闻声吓了一跳,回头看了薛京一眼,嘟囔了一句:“你倒是进来呀。”然后又再次将视线移到屏幕之上,她一边打字一边说话,一心二用十分熟练,“饿啦?知道你肯定没吃饭,我盒饭买了两份。给你放暖气上热着呢。”
“喝点儿水,我给你泡了好东西。”
“沙棘没喝过吧?对你咳嗽好,刚下班特地给你买的,你多喝点,走的时候把那些果干都带回去接着喝。”
窗下的暖气片上确实放着一份盒饭,玄关也有一杯黄不拉几的水,薛京眼下的肌肉跳了半天,再三确定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这才勉为其难地走进房间,回身将房门关上。
惊喜失败了,花也不用藏了,直接扔桌上,薛京“咕嘟咕嘟”灌下带些酸味的温水,肚子咕咕直叫,去吃盒饭前还是忍不住绕到她旁边低头问她,“不是,你怎么知道我要过来的?”
“有意思没意思啊哈月。你在我身上装定位了?您是雷达本达吧?”
哈月吃饱了,搁下筷子,用纸巾擦了一把嘴唇,左手揽着他的后颈将他的脸拉到和自己一个高度,用力在他嘴上“啵”了一下,再次推开他盯着电脑屏幕道:“还用装定位嘛,我下班给你打视频你说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