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要在医院呆上几个小时,下午三四点钟又会赶回来,程跃说,他最近总是看我在发呆沉默,问我在想些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不理解,她为什么总是要问,她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程跃说,病人心里难受,抱怨几句很正常,多理解一下就是。
我想大多数人都会和他一样想,也和他一样的劝慰。
但我觉得不正常,当一个人开始为一些普世的道理频繁地提出质疑的时候,为什么会说是正常的?
她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境频频搅动起来,一直不停的诉说苦难,让身边的人心生悲戚和烦躁,为什么会是正常的?
疫情过了一个段落,之前公司一直在封禁,但现在已经开始陆续复工了,我发微信给王工说明了家里的情况,又向余文提出了辞呈。我处理完这些事情,想起的我院子、我的狗,发现我折腾了这么久,却是一无所获,人生仍在停滞不前。
将来我回去重新找工作的话,那间院子怎么办?附近工业园里还有适合我的职位么?余文一定不会让我再回去的。真是越想越头疼。
程跃的房子装修好以后,院子也稍微整理了下,他买了很多花苗回来,春天正是种花的时节,我骑着电动车带着他一趟趟去取快递,告诉他:“你有这闲钱,还不如买辆电动车。”
他坐在后面往前一探身,“怎么,你不想带我去?”
我一笑,明白了他的用意,“电动车是我们家的,又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总有轮不到的时候。”
他说:“没事儿,菜鸟驿站取快递三天之内去取就可以了。”
我不知道已经折腾一路的花苗晚一点去取的话还能活几枝。
程跃将花苗一件件拆开,泡在多菌灵里消毒,我说:“多肉我都能养死,那株月季真是个意外。”
他说:“我会养,母亲教过我,小时候学会的东西总是记忆深刻的。”
我挑挑眉,“那就看你的了。生命是个很玄幻的东西,花的生命也一样。”
他接上话,“要看缘分,是不是?”
我点点头,看着他将空地逐渐种满,将花盆换了新土。
半个月以后,花骨朵逐渐冒了出来,我看着程跃毫不犹豫给它剪了去,我站在院子里的楼梯上隔着院墙看着,捂着胸口心疼的不行。
又一个月,小苗爆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