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胸口愈加发闷,经常感觉到透不过气,父亲在家的时候,每当我感觉透不过气都会骑着电动车躲进南湖里吹吹风,而今父亲出去上班,我想跑也没法跑。
心脏的位置叫嚣着缺氧,脸憋得通红,冷汗成片成片的往外冒。
我的身体告诉我,她需要烟。
父亲不抽烟,我偷偷在家里翻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一支,我忍着憋闷和越勒越紧的嗓子眼抱着头蹲在墙角的角落里,祈祷着父亲能快点下班回来。
父亲回家后,我晚饭都没有吃就骑着电动车走了,我勉强维持着身形,精神恍惚的走进便利店,顾不上店员可能会认识我,又可能会对我母亲说什么,我拿上烟和打火机飞也似的跑出门外。
我哆哆嗦嗦点燃第一支烟的时候,觉得自己这番模样该很像是犯了毒瘾。
但如果闻不到这味道,我便无法呼吸。
第33章烟雨
夏季多雷阵雨,当我站在湖岸边的芦苇荡里抽着烟看着野鸭子戏水的时候,瓢泼大雨忽然倾盆而下。雷阵雨不会持续很久,一般是十几分钟,或者是半个小时。
我走到空无一人的售票厅屋檐下躲雨,等雨稍停了些,才重新骑上电动车想去其他地方转转。
如今安稳的立在一处,也开始让我觉得胸口发闷了,似乎只有不停的游走才能稍解这股闷气。
冒着细密的雨丝走了没有十分钟,一声响雷在天上劈裂,大雨再次倾盆而下,这次我无处可躲,想着难道要回家么?
这个想法很快被我否定。
我去便利店买了一把伞,天色渐黑,我撑着雨伞撑着电动车站在雨里,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伞下的一方土地就显得尤为安宁起来。
雨水砸落在路面上泛起厚厚的水汽,像是浓雾,黑暗和浓雾将我埋在里面,路上的一切都成为了伞外的风景。这本是副压抑孤独的画面,可我一直憋闷的胸口却忽然觉得好受多了,有一种难得的宁静。
我站在雨里一支一支不停的抽烟,烟气从伞下飞出汇入雨水里面,身旁路过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从我身旁走过去后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店铺,“去那里边躲躲,雨一会就停了。”
看他的表情,我不确定他是想看我的容貌,还是单纯好奇一个抽烟的女生。我意识到,我察言观色的能力可能已经弱化了。
我将雨伞勾在电动车上,然后走进了店铺屋檐下,看着雨滴逐渐变大又逐渐变小,雷声滚滚,进来躲雨的人走了一个又一个,只有我还呆在这里,怎么都不肯回去。
手机里的微信消息响了一声又一声,良久,我才拿出手机看了看弹出的消息对话框。我猜也能猜到是谁,因为整天给我发微信的就那么一个。
程跃说,听到院子里父亲和母亲在找我,问我是不在家吗?
又问我在哪里。
我实在不擅长说谎,更不想对他说谎,索性当做没看见消息。
晚九点,父亲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说要关门了。我听着雷声滚滚,看着天上的闪电劈裂夜空,月亮从云层后面露出白色的影子,我拧了拧裙摆和头发上的雨水,淡淡回了一个“哦。”
到家以后我才意识到我这满身的雨水无法向他们解释,父亲和母亲都已经躺下,卧室里只开着床头灯,洗手间在他们的卧室里面,我自己的卧室又有摄像头,睡觉换衣服都需要挤在角落里,不方便端盆水进去擦一擦这满身的雨水。
思前想后,我抱着干净衣服敲响了他们的卧室门,不顾有无回应,直接推门而入,反正在我们家里从来没有个人空间这回事,他们也应该平等的享受到这种权利,何况既然把共用的浴室安在自己的卧室里,就应该随时做好被人破门而入的心理准备。
父亲问我为什么大晚上的跑出去,去哪儿了,怎么弄得满身是水,一直在外面淋雨么?
我跟他无话可说,也没有力气回他,直接进了浴室。
热水洒在冰冷的皮肤上,打结的头发也陆续散开,母亲正在墙的另一面唠叨着,说的话大差不离,左右不过一顿责备。我将水流开得更大了些。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催促魏明滚回去睡觉,魏明极不情愿的坐在电脑椅上扭了又扭,但还是很快就回去了。
我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摄像头,我想我的目光一定满是怨恨,如果眼神可以shā • rén,那么摄像头早就已经四分五裂了。
程跃发微信说要见我,我猜测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需要我跟他解释,他心思比我想象的要细腻得多。我随便推脱了几句,最后索性不再回他。我知道他会担心,也可能会心生恐慌,但是保持着距离,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我不想住在我身体里的惊涛骇浪,把他也搅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