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负责组长本身个性严苛,工作上太过挑剔——挑剔本身就能让人心理产生不适。当谴责、说教、挑剔与教育和培训混杂在一起的时候,就很难让人分辨出谁对谁错了,再加上一开始累积的信任感,新人就会觉得领导的批评指责都是有道理的,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明白这点后,我忍不住苦笑,我未免也太过高看了自己,不是明白的越多就不会被pua的,凡是人,总有人性上的弱点,总有个坑能让你掉进去。
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其实都是在无意识的去控制别人,她可能根本都意识不到自己的行径是pua。
“你的所有感受都是有道理的,尤其是那些灰暗的感受”,我又想起了这句话。
我明白这些以后,心理上就不吃那一套了,产生了抵抗情绪,我没心思在这里耗费时间去消耗自己,很快提出了辞呈。
不多久,论文征集的评选结果出来了,我收到了邮件,获得了二等奖,我想起我的论文内容,总感觉这个名次有些讽刺。
但好在手里的奖金是沉甸甸的——我该是变得越来越现实了。
我给程跃打过去电话报喜,商量着等国庆长假出去游玩,他出差去了浙江,一个星期后才能回来。
电话刚挂断的时候,朱真真给我发了微信,邀我去星巴克坐一坐,我知道她有话要跟我说。
朱真真说她请客,我看看外面夜色里的霓虹灯,觉得晚上喝咖啡该是睡不着,便随便点了杯气泡水。
我心中忖度着她想要跟我说什么,我觉得她想跟我说的话,那天在火车上已经概括出来了,不明白为什么又要特意约我。
我们闲聊着,她问起我母亲的情况,又问起我工作的情况,我忽然想起姥姥的葬礼她并没有去参加,心中琢磨着该不该提起这件事。
我和她说话的态度语气令我震惊,就像我们是无话不谈的老朋友,而不是二十年没见过面也没说过几句话的亲戚。
我知道,我已经具备了一种能力,一种和任何人聊天都可以亲和自然的能力,因为我心里面是平和的,所以不管我在哪里、面对着谁,这股内在的平和都会自然而然的流淌出来。
朱真真说:“啊……能累死社畜的果然永远都是人际关系,不过幸好你走得早,何必在那里遭受那份折磨。根据他们之前的情况判断,剩下的那几个人大概也留不长。”
我说:“之前项目的主管还问过我,说没想过我这么快就辞职,她问起我辞职的原因,把我好一顿尴尬,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朱真真说:“自然是要把原因揽到自己身上的,就算是走了,也不好说领导的坏话,何况人家还是一个公司的。”
我点点头,事实上我也正是这么做的。
朱真真跟我说起她的工作,因为发车时间,她明天早上五点就要起,我问她是否该回去休息,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多,等她赶回去,已经没有多少休息时间了。
朱真真摆摆手,喝了一口气泡水,“对了,我听本地的同事说儿童福利院正要招人,你要不要去试试?我可以给你打听推荐一下,不过工资应该不高。”
我忙摇摇头,“不不不,第一,我不喜欢小孩儿,第二,我更不喜欢一群小孩儿,想想我就头疼。”
“为什么?”她疑惑的看着我。
想了想,我苦笑道:“可能是想不明白人活着是干嘛的,心里头对新生命有种莫名的恶意。”
朱真真一怔,然后笑我矫情,“但是你很合适,确切的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我冲她疑惑地一挑眉,她眼神神秘的告诉我,“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然后拿出手机,发起了信息。
我心中捉摸不透她找上我是干嘛的,只是为了套近乎吗?
或许是的,或许她只是想跟我有个联系罢了,人的骨血里对于亲情多少是有些怀恋的,何况是她这种已经断掉了自己所有亲情的人。
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朱真真说:“你去这个地址,明天你就去面试一下,反正你一时也没想好应该干嘛不是?”
我问她:“你一直都没有结婚吗?”前后算算她的年龄,大概有35-40岁了。
她告诉我:“我也想不明白结婚是干嘛的。”我知道她是在调侃我说的那句“人活着是干嘛的”。
朱真真忽然神色失落地看着杯中的水,“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发现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好一个家庭,我不想重复父母的悲剧。”
她的父母这就是另一个时代的话题了,于是我好奇道:“她们怎么了?”
“天天吵,从来不会去管孩子怎么样”,她似乎不想多说,又抬眼看看我的脸色,“其实我小时候,是大姐和二姐带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