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淮幽眼中跳跃着温柔的火光:“戈壁里的昼夜温差很大,中午还有三十多度,太阳一落山就零下了。”
“我们当时就和现在咱俩一样,带的东西很全。支了炉子和帐篷,四个人裹着棉大衣围坐在炉子边赏夜景。”
言烬从没去过岭城外面,此时听得眼睛亮晶晶,脸颊在火光的照耀下泛出浅浅的红色。见段淮幽停顿,急急追问:
“戈壁的夜晚好看吗?”
段淮幽笑着点头:“很漂亮,非常开阔,没什么高大植物,一眼能望到很远,和山中是不一样的景致。”
言烬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笃定道:“那夜空也一定比山里更广阔一些!”
段淮幽被他孩子气的语气逗笑,抬手拍了拍小孩的脑袋:“哪有什么更广阔。”
“夜空是这世上最公平的东西,除开天气这些外因,它对世上的万物都是一视同仁。”
可能是这种与世隔绝的氛围太过美妙,他的声音带了些感慨:“只要抬头看,夜空亘古不变。”
言烬何尝不懂这些,但是物不动,人的心却是世事变幻的。
在段淮幽还没被卑劣之人盗走运势之前,在还能够和家人无忧无虑笑闹玩耍的那时,星空必然也更加广阔的吧……
想到这里,言烬心中像是被小猫抓了一下,酸酸涩涩的。
他和段淮幽,现在想来,其实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能够有这一时的缘分,只是因为他被歹人所害,阴差阳错。
如果没有周树生强夺段家人的运势,他俩只会是世上的两条无关的平行线,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自家的老板,潇洒倜傥又温柔体贴,是他遇到的性格最好的人。他时时会感激于自己能有机会遇到段淮幽这样好的人。
可每当这样的庆幸出现,他又会立刻想起,自己的机会,是段淮幽这一生可能最黑暗的两年,是他如果有可能一辈子也不想经历的噩梦。
这么一想,言烬有时甚至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偷走他运势的卑劣小偷,借着别人的痛苦,遇到了人生中难得的光明与幸福。
这实在不应该。
言烬低下头,觉得手中的香飘飘好像变凉了,冷冰冰的感觉从手心一直绵延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