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璨摘下那条止血带,丢到一旁,口吻平淡:“这么多年没见过了,突然在这种地方碰到,第一反应都会觉得自己认错人了吧。”
也是。
毕竟是说过再也不见的人。
就算认出来了也不想承认吧。
他们不是能够寒暄叙旧的关系,也早就已经无话可说了。
云畔安静片刻,转移了话题,“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挺好的,”药剂推完,周唯璨利落地拔针,用棉签替她摁压伤处,“你呢?”
终于把头转回来,她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熟悉又陌生的脸,良久才动了动嘴唇,“我过得不好。”
几乎就在她开口的同时,走廊里响起小孩的哭闹,和大人手忙脚乱的安抚。
显然周唯璨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更没有追问,把用过的棉签和针头丢进一次性垃圾袋,随即毫无留恋地往外走:“半小时后皮肤会开始消肿,红疹也会褪,走的时候去药房拿一盒抗过敏口服药。”
顿了顿,瞥见她过分苍白的脸色,又说,“再挂瓶葡萄糖吧。”
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云畔没有动,仍然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几分钟后,便有护士进来,给她挂上了一瓶葡萄糖。
窗外绿色树影沙沙作响,夹杂着阵阵蝉鸣,她清楚听见门外的交谈声。
“医生,怎么样了?我朋友没事吧?”
“没事,回去记得按时服药,清淡饮食。”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医生啦。”
阿约连连道谢,又叹气道,“昨天还好好的呢,也不知道到底是吃错什么东西了,一下子就过敏得这么严重。”
空气里有片刻静默,那个声音随后响起,“她菠萝过敏。”
伴随着阿约恍然大悟的声音,门内的云畔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原来他还记得。
回忆就在此刻重新变得鲜活,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不讲道理地将她吞吃入腹。
云畔闭上眼睛,思绪穿过重重迷宫,最后回到十八岁生日当天。
她任性地在生日party上抛下了谢川和方妙瑜他们一群人,偷偷跑到出租屋门口等他。
从黄昏等到黑夜,他终于回家。
那晚周唯璨带着她满大街乱逛,江城不大,繁华地段也不多,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临近零点,终于找到一家还没关门的蛋糕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