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近一点,借着路灯的光,发现他脸上的伤已经彻底痊愈了,露出原本削瘦落拓的轮廓。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隔着短短的距离,周唯璨偏头看她。
“等我到宿舍再说吧。”他挂断了电话。
黑色发梢被雨打湿,长长的睫毛上也挂着水珠,稍微一眨眼,便大颗大颗地滚落。他站在一株不再翠绿的水杉树下,看上去很累。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他是不是刚打完工,宿舍都没来得及回,就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给闹脾气的女朋友送感冒药。
云畔无法停止联想。
对于下来的人是她而非方妙瑜,周唯璨似乎并不惊讶,更无失望,只是把手里的白色塑料袋递给她,客气地说:“麻烦了。”
没有问她方妙瑜睡没睡,身体现在怎么样了,以及是不是还在生气。
云畔下楼时打好的腹稿全没派上用场,只好接过那袋药:“下雨了,我上去帮你拿把伞吧。”
“不用,”周唯璨摆摆手,“挺晚了,你早点睡吧。”
橘黄色的灯光攀上他肩膀,把他牛仔外套上两颗银色纽扣照得闪闪发光。
原来是这件外套。
雨不知道会不会越下越大,想到他还要穿过学校,再穿过马路,才能回颂南,云畔试图坚持:“我回去很快的,你在这里等一下。”
不再浪费时间,语毕,她立即转身,匆忙返程。
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握住手腕。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物,然而那只手实在太过冰冷,很难忽视。寒气甚至把她冻得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就在云畔僵住的瞬间,那只手即刻收回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他手指上有残余的,类似汽油的味道,指尖正往下啪嗒啪嗒滴着水。
云畔垂眸,看着那些水滴砸到地面上,破碎之后,被掩埋。
“跑什么,”周唯璨在她面前站定,灯光照出他烟青色的眼角,口吻懒怠,“我从后门翻墙过来的,就几步路,不用打伞。”
云畔于是点头:“那我回去了。”
对方也点头,没有任何类似“再见”或“晚安”的道别语,很干脆地转身,跑进蒙蒙雨幕里。
他的背影浸泡在雨水里,也浸泡在她的目光里,忽远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