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似乎很高兴,摇着尾巴在他面前转圈,又跑去跟周围的人炫耀,像极了一只温顺的猫。
那晚阿花缠着他玩了很久,直到所有人都睡下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周唯璨摸她的脑袋,她就会乖乖坐着,伸出舌头来舔他的手心,温热的,痒痒的。
隔天一大早,他如往常那样上山,沿途没有碰见阿花。
又过了几天,在一片杂草丛生的褐色山头上,他看到了一只被撕咬到只剩骨头的动物尸体,灰白色的爪子旁边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眼熟的花环,而蓝花楹已经枯萎,变成一捧衰败枯枝,沾满血迹。
这是自然规律,是动物社会优胜劣汰的法则,没什么可难过的。
周唯璨这么告诉自己,却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心想,无一例外,当他开始在乎什么,这样东西就会很快地离他而去。
他烟瘾不重,自从来到非洲之后,抽得就更少了,有时候一周都不见得能碰一次烟盒。那天下午却连着抽了好几根。
直到太阳落山,直到脚边堆满烟头,他踩着一地深深浅浅的烟灰走过去,把那堆血淋淋的动物尸骨费力地搬上车,绕着悬崖峭壁转了大半圈,最后找了一个蓝花楹开得最灿烂的地方,把阿花埋了。
人早晚有一天也是会死的。
阿花死了还有他帮忙收尸,他死了又有谁呢?
那一瞬间周唯璨脑海里闪过了某个人影,不过太快了,没抓住。
下午的时候,通常他会和组员一起徒步巡逻保护区边界,查找偷猎陷阱并手动拆除。
周唯璨记得那天,他们和往常一样上山,逐步排查。
意外发生得实在突然,突然到他回想起来的时候,那一瞬间仿佛是切断了所有前因后果,不讲道理地凭空出现的——
同组有个十七八岁的白人男孩,排查的时候,不慎在悬崖边缘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坠落悬崖,千钧一发之际,碰巧在旁边的周唯璨伸手抓住了他。
当时周围没有其他组员在,男孩半个身子都已经掉了下去,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奇迹没有发生,好运也没有眷顾他。
周唯璨已经用尽了全力,最终仍然没能救下那个男孩,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摔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