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有些稀薄,像流动的水,将他的眉眼照得冰凉一片。
“所以手腕上的伤口,不是自残留下来的。那一瞬间,你是真的打算自杀。”
他手里捏着那个扁扁的烟盒,脸上表情很淡,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才说,“你以前最多只是自残而已,从来没想过死。”
云畔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最终也只能简单地回答:“以前是以前,人的想法是会变的。”
停了几秒,又轻声说,“至于那封遗书——我也是认真的,不是头脑发热也不是一时冲动,所以,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
她从没想过这封遗书竟然会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被周唯璨看见,因为在她的设想中,对待死人,他总应该更加宽容。
云畔常常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一颗苹果,被无数只蚂蚁经年累月地啃食,蛀满了虫洞,只剩下腐烂不堪的果核。
坏掉的苹果,本来就不应该送给谁。
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她很想问一问周唯璨,却又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周唯璨是那种刀山火海也能闭着眼睛走过去的人,是身处淤泥之中也能奋力挣扎窥见天光的人,是和她截然不同的人。
“人死了,把骨灰留给我……”
周唯璨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露出了和六年前相似的、痛苦的表情。
晦暗不明的光线里,他就站在墙边,肩膀蹭下来一块灰,把手里那封皱巴巴的遗书几下撕成碎片,口吻很冷静,“云畔,我不同意。我也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