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许久,似乎这一段对他来说是无比痛苦的回忆。
沈慕琼没细问,只安静地等着他故事的下半段。
这么漫长的,与案情无关的铺垫,往往都会伴随着极端的转变与极端的压抑。
可案子打交道这么多年的沈慕琼,太了解了。
她知道苏束说了这么多,未必是真的追思白如月,极有可能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用这段美好来掩盖自己身心的疼痛。
“再后来,如二位官爷所见,我一人只身来到白家,心甘情愿入赘,与岳父一同跑商、做苦力,什么赚钱我做什么。”他说到这,双唇微碰,似乎像是仍有许多话要讲,却强行戛然而止。
“孩子出生之后,如月的身体就不如从前了。”他跳过了中间难捱的艰辛,目光别向一旁,“她生子之时,早产,又加难产,那时候我又不在身旁……”
“说来皆是天命,那年是旱年,果子收成不好,出货很艰难。为了能保住些收益,不至于赔的太惨,我和岳父日日都在果园住着,她生孩子的时候,我正带着人挖沟渠引水。”
他说到这,忽然卡住了话音。
正堂里安静了很久。
苏束红了眼眶,双唇颤抖,那块旧伤疤,已经被他扣的泛红。
他说不下去了。
不知是对妻子的愧疚,还是往昔艰辛痛彻心扉,苏束一手挡了自己的双眼,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正堂里,披着微蒙的阳光,哭的像是个孩子。
第28章纸魅
这般场面是沈慕琼始料未及的,她握着那卷画卷的手紧了。
有一种说不清的违和感,她却抓不住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头。
不知过了多久,苏束才终于平静下来。
他长叹一口气:“那年真的没能留下几个银子,她也因为没修养好而伤了身,此后汤药不断。”
“后来……”苏束顿了顿,“后来孩子刚满三月,那天天晴,也像现在一样寒冷。我燃了炭火,唤岳父母一同来此暖身,又去冲茶,路过厢房的时候喊了如月一起来。”
“她那时正在喂奶,只说稍后就抱着我儿同来。”他深吸一口气。
屋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家管家点燃了烛火,放在正堂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