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平的手指扣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泽没催促他,只坐正了身子,话音和缓:“让我来推测一下。”他轻笑,“你在想,眼前的世子兴许过不了两个月就会回京,亦或者如曾经的青州通判一样,死的死病的病。而你还要在江上村立足。若是说出来了,日后会不会落口实?会不会连里尹都没得做?会不会被某个仙门大户,逼到绝路?”
炭火噼啪作响,齐平的脸都白了,豆大的汗珠一个劲地往下落。
他正了身子,艰难地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殿下说笑了,下官哪有这么想的底气啊。”
李泽似笑非笑地点了下头:“嗯。我还以为你忘了。”
齐平有点愣,抬起头望着他。
“忘了你若是现在不说,那么立刻就会连这个里尹都没得做。”
他面颊带笑,却说着最冰冷的话:“齐平,我找你来,不是来了解情况的。”他歪了下头,“你是希望我直接通知你呢?还是希望戴罪立功,稍稍争取点宽大处理?”
此时,齐平已经乱了。
他搞不清李泽到底知道些什么事情,但却真实地明白吃鲤鱼这件事确实是大不敬,能让他的乌纱帽现在就落地。
他反复思量了很久,遮遮掩掩地问:“殿下……这个能多宽大啊?”
李泽端着茶盏,捏着茶盖拨开茶面上的叶:“那就看你会说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出来了。”他抬眼,注视着齐平,“如果说的都是我已经知道的,那你似乎也没什么价值。”
齐平还是拎得清的。
他忙叩首在地,试探性地说:“方才说得不理解的那部分百姓,主要是有人高价收购他们捕上来的鲤鱼。”他边说边组织语言,试图把这件事和他的关系撇清,“我经常说,日日说夜夜说,我说这个鲤鱼不能捕捞,不能吃,这是要触犯律令的,是要背罪名啊!”
“但是百姓不听啊,他们伸手找我要银子。”齐平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哭丧着脸,“您也知道,价格高了,就会有人铤而走险,以至于此事屡禁不止。”
李泽面不改色:“我知道。”他挑眉,“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把你「请」到这来?”
齐平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低下头慌忙再想。
屋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叶虚谷瞧着一旁奋笔疾书一个劲记录的石江,小声问:“不是说知道么?”
石江头也没抬,根本顾不上应声。
赵青尽揣着手坐在回廊的长凳上,歪了下嘴:“知道才怪!”他咋嘴,“这诈的路数,一套一套的。”
说完,他指着沈慕琼,语重心长:“你可得注意点,这个人鸡贼得很!”
沈慕琼瞪了他一眼:“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