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望终于撑不住,抱住她崩溃大哭:“可是阿梨我们都是被父母抛弃过的孩子。”
阿梨轻轻安抚着望望的背:“是的,所以我们才比旁人更加懂得什么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不要去想别的,现在就只追随本心,严肃去想清楚一件事,你是否真的想要生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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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在接到阿梨的求助电话后,当天便帮望望安排好了体检,并在电话中肯定了望望的决定,“从医学角度也不建议女性在过于年轻时就进行妊娠分娩,况且是毫无准备的意外怀孕,很多人靠嘴上说说‘生命宝贵母性伟大’来道德绑架女性的生育选择权,其实那才是对生命极大的不尊重。”
整个体检过程中阿梨始终陪着望望,体检过后,护士为望望准备了粉色的小毛毯,热牛奶,还有巧克力和小糖果,一切细小的举动都在抚慰肯定着望望悲伤摇摆的心——眼前看得见摸得到的,真切鲜活的生命,比一切都更加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
约定好了第二天手术的时间,医生详细耐心地向望望嘱咐交代术前的各种注意事项,望望掏出手机记下,刚一解锁屏幕便看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记录。
“是谁打来的?”阿梨问望望。
“是快递,应该是花店的订单配送通知。”
即便当下焦头烂额心情沉重,但一想到当初和阿梨说好的会认真经营花店的约定,望望便鼓舞自己重新打起精神,生活还要继续。
望望按下回拨键。
阿梨见她整个人面色苍白,纤细的手腕摇摇欲坠地握着手机,令人看着于心不忍,便主动从望望手中接过手机帮她举着,打开了免提。
电话接通后,对面响起一个女声:“女士您好,您之前来电反馈的寄件丢失的问题,我们这边已经跟当日负责取件的快递员核实过了,应该是您男朋友取消了寄件把快递拿走了。”
望望和阿梨同时愣了愣,相互对视了一眼,“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你们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把我的快递交给别人之前是不是至少应该先给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实在抱歉女士,快递员小哥说曾经好几次在你的花店门口看见过那个男生,以为你们是认识的。稍后我们会对您寄件的损失全额赔偿,会会对快递员小哥培训和处罚,再次对于造成的不便向您道歉。”
挂了电话后,阿梨看向望望:“报警吧,应该是花店刚开业有人盯上你了,见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才敢偷快递。”
望望也点头赞同:“不给坏人一点教训,他们只会越来越有恃无恐。”
两人走出医院大门,正向街边的方向走着,阿梨忽然停下脚步,“糟了,那人该不会是陈亮吧?”
望望脸色更加煞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着阿梨掏出手机、满眼焦急地拨打宗先生的电话,听筒里却始终传来单一的“嘟——”声。
宗恕感官尽失后,手机便调成了震动模式,日常随身携带,不应该这么长时间都无人接通。
阿梨心急如焚,一时间来不及和望望解释许多,只好抱歉道:“望望,我担心陈亮别是按照快递单号上的地址找去山上了,现在山里就只有宗先生一个人他身体出了些问题需要人照料,所以我现在必须得立刻回山里一趟。但愿是我想多了,明早我再来海市找你。”
望望伸手拉住她:“不,让我陪你一起去。”
第68章
此时宗恕正踩着木梯在经楼最上一层修补琉璃瓦的裂痕,阳光自缝隙间漏进来,落在他的手指上,带着一丝盛夏热烈的温度。绘着岩彩壁画的内壁布满了细小的气孔和坑洞,时光留下的痕迹几乎无法被填满,若非碎骨回炉,很难将一切修复得如最初般平整。
下一秒,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将手掌与梁枋贴合,安静感受着自掌心中传来的不易察觉的细微震动
与此同时。
经楼内响起了沉闷、缓慢的脚步声。
陈亮对照着快递单上面的地址找过去,是一处代收点,说明阿梨就住在附近。他装作新来的找不到路的快递员和仓库的那对祖孙周旋了半晌,可惜她们也不清楚阿梨所居住的具体地址。
陈亮毫无头绪,原本坐在路边已经快要放弃之时,忽然一抬头,望见了阳光照在山顶折射出的一道灿灿金光。
他对那种光很熟悉,那是只有靠近太阳的地方才拥有的光芒,有钱人总是喜欢事事高人一等,连住的地方都势必要高高在上——曾经他也在那样的高处短暂地停留过。他就像是赌鬼嗅到了钱的味道,接收到了冥冥之中的指引和点化。
陈亮一路追逐着那道金光寻至经楼,沿着盘旋的木梯缓缓向上攀登,一面吃惊地看着经楼内满天神佛的悬雕和壁画,一面在心中暗暗感叹,这究竟是个什么偏僻古怪的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