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祁落摇头，“是突然做的决定。”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敢看她，她听见沈悦吸了吸鼻涕，放下她的手，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我知道了，但是事情都结束了，你为什么还要去外面上学。”
这个问题倒是在她意料之中，她还是没说话。
沈悦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摇了摇头，选择避而不谈：“走吧，检票了。”
入场的时候她跟在祁落后面，在黑暗中给喻铭发了消息。
“祁落不打算留在这里上高中了。”
“原因？你说呢？”
江翊合上查分的手机屏幕，正常发挥的成绩，足够上市区最好的公立高中，一切都不需要父母操心，再好不过的结局。其实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祁落的事情解决了，下一步就是度过这个暑假，然后大家一起上一个还不错的高中。
再然后呢？
他很久没设想过自己的未来了。在这个幻想天花乱坠的年纪，他总是在担心名义上的父母对他的存在还能再担待几日，然后借着每一次的幸存沾沾自喜。按部就班的生活里，祁落的出现打破了这场佯装了三年的平静。
燥热的天气在空调的启动下归于平静，他拧开可乐瓶盖，泡沫争先恐后地坠向地面，他才慌忙起身。
电影是祁落很喜欢的那种文艺片，抽象的表现，挣扎的人物，平淡的结局笼罩在夕阳落下的那一刻，沈悦和祁落走出电影院的那一刻
江翊也知道祁落喜欢那种滤镜下格外瑰丽的夕阳，染上深绿的树叶和风吹过的细碎声响。可此刻的这个城市逐渐昏暗，昏暗得悄无声息。他知道自己在错过什么东西，却还是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其实程煜说的与他所认识的祁落没什么区别——家庭关系也好，除了一个祁冀的变动，都与祁落对他说的别无二致。程煜说，祁落留在这座城市，不会是个好决定。
他说她的母亲，说她的亲人，说江翊，说每一个值得祁落留恋的人和东西，都会成为她的桎梏，将她锁在这个城市里。
江翊说，为什么她不能留下呢？
程煜则用了一种嘲讽的，很是轻蔑地表情：“如果你的所有不好的回忆都在这儿，你会愿意待在这儿吗？”
一个在他这个年纪很难去想象的东西，程煜却偏要交给他一个人去决断，这像是一个圈套，利用他少年人的无知幼稚和意气用事，骗他做棋子，但他又太单纯，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落子，所以连这一步都走的战战兢兢。
这是很久之后祁落与他复盘他们的这些年，轻飘飘地做下的判决。
就像是快失明的人走进雾里，看不见来时的路，看不见彼方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