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就在宋柚真打算挂电话时,电话里传来季时淮气若游丝的声音。
“别。”
“你怎么了?”宋柚眉头紧锁,只一个字,她便听出了一丝颤音。
“宋柚。”
“你怎么了?”宋柚掀被子下床,“你人在哪里?公司吗?”
“喂!说话!”
“宋柚。”他声音断断续续,只会叫她的名字,电话里那种死寂的气氛被急速放大,仿佛再多说一个字,可能会轰然倒塌。
宋柚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不时诱哄季时淮说话,她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凝声问:“你是不是黑暗恐惧症犯了?”
这句话像是彻底打开一个豁口,季时淮猛地低泣一声,无助又彷徨,再没有平时的冷淡内敛,“黑我看不见对不起。”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道歉,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可怜虫,宋柚拉开窗帘,城市并没有停电,她一边安抚季时淮,一边穿鞋拿钥匙。
“歌。”
他哆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宋柚刚进电梯,信号一下子截断,但通话一直在继续,她喂了几声,电话里传来信号中断的凌乱声,她焦急地看着电梯数字。
宋柚并不清楚季时淮的黑暗恐惧症到底是否属于严重,但根据他发病的频率,只要空间大,有微弱的光,都不可能造成他此刻的情况,只怕他被困在一个又小又黑的地方,想到这,她不停按电梯。
电梯终于到了停车场,信号一通,宋柚用很平静的声音说:“季时淮,你别怕,我现在就去找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回应她的是一阵压抑哭声,宋柚莫名觉得心脏被人揪着,她耐心问:“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对不起。”
这句掺杂着哭泣的道歉,格外顺畅,他声音越来越弱:“我不是故意的好黑真的好黑对不起我错了妈。”
扶着车门的手猛地一顿,耳边的声音太过痛苦,这些话并不是对她说,而是他的思维在黑暗中出现了混沌,情况可能比她想得要严重。
她没时间去想季时淮和他妈妈的事,把手机架在支架上,嘴里轻轻哼着那首催眠曲,随着歌声轻荡,季时淮的哭泣渐小。
她一边开车一边哼着催眠曲,趁着他情况好转,再次问:“你现在在哪里。”
“电梯。”季时淮把手机紧紧贴着耳朵,呼吸沉重,全身止不住地抽动:“宋柚,这里好黑,我出不去。”
信号一直断断续续,宋柚很快听不清季时淮再说些什么,车急速驶向飞瑞公司,路灯将主路照得笔直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