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淮平静的脸庞终于撕开一条缝隙,他紧紧攥着水杯,睫毛垂着,挡住了翻涌的情绪。
他徒然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一条腿曲着,一条腿踩在地上,眼神挣扎又彷徨地盯着宋柚。
宋柚不回避他的直视,轻声问:“你要跟我谈谈吗?”
“谈什么?”季时淮顺着她的话问。
宋柚说:“谈你的心结。”
季时淮轻笑,那笑在宋柚看来,饱含苦涩,他再次抬起眼,长睫毛不再遮挡情绪,直白地暴露在宋柚眼前,宋柚看到他黑眸泛红,那里仿佛酝酿了一种名叫痛不欲生的疼痛。
宋柚心口一颤,便听季时淮用一种掺杂着低泣的声音问:“宋柚,你真的要听吗?”
那个泛红的眼神、痛楚的声音,像一个风雨摇摆的灵魂,在问她是否做好了灵魂共享的准备。
宋柚嗓子里的听字直接被他不顾一切的眼神堵住,心里涨得发疼,脚也情不自禁往后退。
她问自己,做好了准备要和一个人共享灵魂的伤痛吗?
不能,她觉得身体格外沉。
屋里静悄悄的,像一座死墓。
宋柚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凌迟,状似轻松地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们不应该擅自去越界,今晚你也累了,洗个澡去休息吧。”
“呵。”季时淮忽然低头轻笑。
宋柚神经一僵,惴惴不安地问:“你笑什么?”
季时淮抬起头,眼眶布满了红,“宋柚,你当我是什么?问的人是你,不想听的人还是你,没有勇气去承载我的痛苦,就不要问。”
“我问你还有错了?”宋柚被他这副样子气到。
“你没错,错的人是我而已。”季时淮从高脚凳上站起来,擦肩而过时,像是发泄,亦或者是嫌板凳碍眼,直接一脚把挡道的板凳踹开。
高脚凳旋转地撞向吧台边缘,发出一声犹如雷击的声响。
宋柚末梢神经骤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时淮,“扶起来。”
季时淮冷淡地瞥她一眼,扬长而去,啪的一声,次卧门更是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