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上季时淮了?”石语菲问。
“爱?”宋柚还是一脸冷笑,把筷子轻放,望着季时淮离开的那个方向,表情是石语菲从未见过的悠远,像在说她自己,又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人,“季时淮是和我保持恋爱关系最长的男人,你知道吗,在这段关系里,我一直是主导的那一方,我掌握了这段关系的生死,可是季时淮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他怎么这么会算计我的心呢,他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把那百分之15的股份给我,还有一份离婚协议。”
那股难受似乎马上要溢出来,宋柚攥紧手指,眼眶莫名潮湿,“他想让我愧疚吗!他休想!”
“以前经常听女人失恋后会痛哭一个月,再慢慢走出来去接受新恋情,而男人一开始放飞自我,慢慢地,后知后觉体验到失恋的痛苦,我好像完全相反,我不难过,这四个月我过得很充实,但是我的身体好像被驯化了。”
“驯化?”石语菲惊愕,觉得这个词从宋柚嘴里说出来,比痛哭一场还要揪人心。
“对,就是驯化。”宋柚极其不甘地说:“我没办法再去跟别的男人调情,也没办法和别的男人交际,就好像我的身体被季时淮扣上了枷锁,每当我想回到曾经的自己,他就会从我的内心深处跑出来,我的身体会对其他男人产生反感,到现在,我才发现,一开始真正主导这段关系的人一直是季时淮,他才是最成功的猎人。”
宋柚说这段话的表情一直绷着,相识多年,石语菲第一次见她在感情上这么难受,“柚子,你不要想极端了,面对喜欢的人,身体向来是诚实,我知道你一直心里耿耿于怀季家收购宋氏的事,但那事是季绍显所为,跟季时淮没关系。”
“他也没阻止。”宋柚终于说出心里最芥蒂的事,她灌了一口茶,脸上恢复冷淡,“算了不说这个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石语菲静静看着她,“这事我会去问季绍显,那个项目的事应该是跟他母亲有关。”
宋柚眸色微动,定眼看向石语菲,“你知道他母亲的事?”
石语菲摇头,“这事季绍显也不愿意聊,你别看季绍显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深度接触就会发现他内心很缺乏安全感,还有点自卑,他说这点自卑是来自季时淮,这对兄弟对母亲的事有很深的结缔。”
见宋柚在发呆,石语菲突然握住她的手,“现在你有勇气去听他母亲的事了?”
宋柚盯着碗里的白米饭一动不动,白米饭堆积成山,粒粒清晰,单纯朴实,她感觉嗓子眼像堵了一块白米饭,不疼不痒,却憋得慌。
半晌,宋柚哑声说:“曾经他想告诉我,我没勇气听,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他当初为什么那么生气了,大概就是把心捧出来,我用脚碾碎了,现在我觉得自己有勇气去听了,所以菲菲,季绍显要是告诉你他妈妈的事,你就告诉我,好吗?”
石语菲难受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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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柚最近经常来这家鲁菜馆吃饭,原因无外乎两种,也不知道黄予梅受了什么刺激,旁敲侧击地要给她介绍男朋友。
黄予梅以前只会关心她的一日三餐,很少过问感情生活,自从离婚后,黄予梅每日自责,看到好青年,总要跟宋柚聊几句,另外一个是这家餐馆味道确实不赖,又能享受美食,还能躲清静。
今日,黄予梅苦口婆心提了几次,宋柚实在拗不过,答应相一次亲,约在了这间鲁菜馆。
好巧不巧,宋柚和相亲对象刚坐下,隔着一个走廊,季时淮和杜菲菲也在这家餐馆吃饭。
这才一周时间,就遇到了两次,要不是知道是偶遇,还以为是蓄意呢。
“宋老师。”杜菲菲刚一坐下,发现宋柚就在隔壁桌,脱口而出以往的称呼,下意识看向季时淮,见季时淮面色平静,非常平和地和宋柚点了下头。
宋柚笑着点头:“好巧。”
“嗯。”杜菲菲看了一眼宋柚对面的相亲男,没有八卦地再问话,主动伸出手要帮季时淮涮碗筷,“我帮你涮吧,医生洁癖比较重,涮得干净。”
季时淮条件反射挡了一下,“没事,我自己来。”
杜菲菲笑着嗯了一声。
“我也帮你涮吧。”那相亲男也挺有眼力劲,人长得还算耐看,是个刚回国的海归,身上保留着美国人自由dú • lì的腔调,一边接过宋柚的碗筷,一边调侃道:“在国外待久了,都快忘了洁癖。”
宋柚笑看相亲男献殷勤,心里跟明镜似的,无非是瞧上她的外貌和身价,这种心照不宣地筹码,说出来只会让人难堪,反正也是应付。
相亲男帮宋柚涮完碗筷,又点了几道菜,言谈举止倒是出乎意料的稳重,人也很有分寸,黄予梅的眼光也不算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