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听懂了苏薇薇的话里有话:暗示她不孝顺,不经常来谈看。可她不知道该站在什么立场争辩,无言以对。
“丫头,过来坐。”
一身宝蓝色家居服的苏父朝苏艾招了招手,憔悴的脸上满是慈爱,根本没有等太久的恼火。
“让爸看看,身体都恢复好了吗?”
声量要比上次电话里有些起色,更低沉有力。
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善意,苏艾心里好受了些,听话地走到床边。
澄澈目光透着些怕生的胆怯,但更多的是迷茫。
眼前男人的眉眼与自己有七分像,这是她第三次见他,陌生却又非陌生人。
第一次是在苏家,他说他是爸爸。虽然上了年纪被病痛折磨,但也能看出年轻时很帅气,难怪母亲会不顾一切飞蛾扑火,难怪她长相要比母亲精致些。
第二次是在手术台上,他嘴上戴着氧气罩,手伸过来握住她的,说“别怕。”
而这次他更苍老了些,但眼里对她的热忱不减反增。
一贯的教养告诉她,她应该回以称谓。可话到嘴边,唇瓣微张,轻颤了下,却还是喊不出那个在心里百转千回二十多年的称呼。
他怎么就能叫得那么自然呢?
苏艾局促地握紧手里的小黄鸭,轻轻询问:“……您……身体好了些吗?”
“好多了。”
女儿有些疏离的称呼,让苏父满是期盼的心被倏地刺痛。
但也理解这么多年的分离一时半会难以化解。不着痕迹掩饰掉眼里的失望,仍慈爱得盯着苏艾打量。
不同苏薇薇的吊带背心和红唇浓妆,苏艾穿了件米黄色碎发连衣裙,搭配白色帆布包和白色帆布鞋,脸上只薄薄涂层隔离。
很简单朴素的学生打扮,但架不住五官天生丽质,气质恬美娴静。
乖巧又可人疼。
苏父越看越打心眼里喜欢。
虽然手术前见过一面,但养病这3个月仍是十分想念。有时候午夜梦回,他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膝下无子这些年,原本都死心了,没想到苍天对他不薄!
不仅后继有人,还已经出落成大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像他。
被父亲直白得端详着,苏艾不由羞赧地低下头。
她从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看,尤其还是个不太熟悉的男人。可因为眼前的他比旁人多一重身份,她心里并不那么排斥,而是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