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马蹄声逼近,苏玧骑着马走过来和我们说话。先应下一会儿带我们去看他们的马厩和箭室,又把那个传说中困住了咬死了马匹的黑熊的土坑指给我们看——为免坠马,那儿已经被填平了。看上去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地。又说栅栏之外所在的后山,有一处他们每年夏天都会去冲凉的水涧,那附近还长着一树特别好吃的野果,每年七八月份成熟。
听到锣鼓声敲响,苏玧道:“要开始了。”便翻身上马,勒马转向。又看着我笑道:“幸好你今天还是来了,不然小凝又该输了。”
聂英子反应最快:“输什么?”
苏玧:“哦,小凝和人打了赌,说今天你一定会来看比赛。——你也别在意,当时也是大家都炫耀说自己的眷侣会到场助威,又一个劲儿地起哄取笑,小凝没奈何才应下的。”说完又急着往赛场的方向看了一眼,方先一步驱马去了。
望着苏玧离去的背影,聂英子又疑惑起来:“小玉,你不是说你和江小凝之间的婚约是假的吗?”
“当然是假的。”喓喓抄着双手,神色淡漠地看着远山。
聂英子点点头,突如其来地道:“我昨天收到我哥的信了。”又突然想起来似的:“……对了,你之前为什么要说认识我哥啊?”
额……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吗?“你哥信里说到我了?”
“那倒没有。”
我:“哦。因为我本来就认识他啊。”
“可是我都没有听说过你,会不会是同名的人,被你搞错了?”
“你哥哥聂宽,修史家的大公子嘛。不爱笑,写‘文’字时喜欢打个圈儿,左眉边上有颗痣,擅长骑射,会弹琴吹笙,还会短笛,很会打马球和冰球,立马弯弓是他的绝技……反正我认识他。”
聂英子越发疑惑地看着我,终于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又突然道:“你莫非,是聂宽的相亲对象?”
“什么?”
聂英子:“你是不是和我哥相过亲啊,不然怎么会这么了解他?”
喓喓犯难地皱着眉头:“相亲就是……两个到了适婚年龄的一男一女在家长或媒人的安排下见面,相互了解,要是看对了眼就订亲成婚,结为亲家。”
“原来如此。”我麻木地点点头,“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反正我见过你母亲,但他好像对我不太满意……”
“是吗?”聂英子看上去半信半疑,“我哥原来喜欢的那个姑娘我母亲也不满意,所以才逼着他相亲的。没想到你这么十全十美,又会写诗又会做文章,他老人家还是不满意,难道他觉得我哥只有仙女才配得上吗?”
喓喓来了精神:“你哥原来喜欢的那个姑娘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哥为他费了不少心思,又是说服母亲,又是送礼物讨好,结果呢,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被赶到彼泽山来。——我哥不想相亲又不想违逆父母,就让我想办法搞破坏。结果帮来帮去,我这里就先露馅儿了。哎。听说去年我走了之后他又相亲了几回,后来躲到了军武营才让母亲作罢。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有没有想出更好的法子……”
……赛场上已经开始了,看两拨人马在场上四下奔跑,周围人潮声起,我三人便聊着天有一步没一步地朝那边走去。其时聂英子继续道:“……有一个姓罗的叫罗缠锦的小姐你们认识吗?他也跟我哥相过亲,被我吓跑之后就是他在外面乱说,说我对我哥有意思才会想方设法破坏我哥的婚事……哼,幸好我哥没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小人之心,害人不浅。要不是我来了彼泽山,一定找机会收拾他……”
我点点头:“不用担心,这种流言没人会信的。那些传的人也只是为了哗众取宠罢了。”
回到赛场时,这场比赛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周围的女弟子也比先前又多了两倍不止,场上尘土飞扬,场下尖叫喝彩声不断,更显热闹了。
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马球赛,以往每年冬天宫中都会举行击鞠赛事,比拼出来的赢家和最佳击鞠手还会得到舅舅的赏赐,但我至今都没能弄清楚马球赛的规则。我只知道一件事,璩绍很喜欢马球赛。
璩绍不仅喜欢,还很擅长打马球。因为擅长,他已经被连续三年评为了最佳击鞠手。为此包括舅舅的几乎所有人都很赞赏他,双生子尤其会为他感到自豪,璩玥会亲自缝制放鞠杖的皮袋,璩姝会给他绣平安符,给他送热酒,他们姐妹俩有时心情好还会当着我的面炫耀……也正是因为璩绍,我对马球赛不仅提不起一丝丝兴趣,还打心底里感到厌恶。每次在马球场上大展拳脚,被众人高声喝彩的时候,他都会看向我们这边的观众席,比出那个只有我能看懂的,侮辱人的手势——拇指掐着小指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