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那天突出重围的事,在我们军中就是个传说啊。所以每个名字我都记得,一共也才十七人,但这其中并没有雎献这个名字。”
听了这话,我立刻头痛起来:“阿淙,我们回去吧!”阿淙:“小姐……”我:“先回去,别问了。”
小吴:“这位小姐怎么了?”
阿淙扶着我:“今天多谢这位小哥,帮我们结账吧。——因为失物实在贵重,恐怕事关重大,还请小哥谨记,不要和别人宣扬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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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梦中重逢
回到白鹭飞后,我不愿再想起炙肉馆里听到的事。是与非,真与假,不去想就可以与我无关。反正我也活不到与我有关的那时候去。
只是心一乱,生活中的一切都像是乱了套。
金斗姐弟二人的爹娘找来了白鹭飞,一群人又哭又吵地大闹了一场,逼得姐弟二人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期间一个青年自称是新到任的县令,出面和姐弟二人主持了公道,帮他们做了见证。而后那县令又找到我,问我的兄长何在。原来是以为白鹭飞的少东家理所应该是个男人,而非我这个看起来病弱无能的小女子……就连梦也乱糟糟的,嚷得人头昏脑涨。
不过这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金斗的姐姐银叶。一开始是穿着云璧的旧衣裳站在人群里,装扮朴素,还躲在酒楼里的茶倌儿伙计,丫头婆娘们后面,却依旧可见容色清冷昳丽。后来见弟弟为了维护他,宁可答应给父母按月付钱也要断绝亲情缘分,求得自己周全,又泫然涕下,不声不响地藏了起来。等到父母离去,姐弟二人才正式来到我面前。二人行了礼,金斗认真地道歉解释说其实之前父母就来找过他,但几次托人传话他没有见他们。所以事情才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而银叶则是为了感谢白鹭飞的收留,二来请求给他安排些更有用的事。
这姐弟二人果真如丁四娘所言,水灵灵的。尤其姐姐银叶,站在眼前便是活色生香,容貌柔美却神情坚毅,和我想象中的水鬼完全沾不上一点边。这样美的人,便是什么都不做,单单养在园子里都令这园子增色不少,只是看着都让人赏心悦目,心情畅快。可惜身在泥淖,珍贵的美貌也成了怀璧之罪。
回到房间,心情烦乱之余翻出自己偷偷画的雎献的肖像。这是在他离开大泽县后画的,一连画了好久,雨夜窗外回眸,藏书楼下重逢,孔雀湖临水照影,舞剑,牵鹿,吹箫,可怎么画都不满意,而这是仅存的一张。
可这仅存的一张,看来看去也是越看越不满意。画下他的相貌,是为了方便记住他的样子。可这是他真正的样子吗?难怪自己向来不擅长画人像,却能画出他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情之所至,金石为开,原来是因为他只给我展现了他的其中一面。因为简单,因为干净,所以那张面孔就变得容易描摹和捕捉。
好吧,就当没有这回事,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没发生,抛开那些怀疑心里还能好过点。
然而即便强装若无其事,一些细小的线索还是会时不时咕噜一声冒出来:他说过他不被父亲宠爱,被迫去了军中历练;他不肯和琼音阁的人打交道;他说八个月后就会回来,让我等他;他从来没好奇过我的父母家人,来历去处;还有关于戚国战事的种种评论……
……这好像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我该怎么把它完全忘掉?
隔天又拜托喓喓找英子讨要他之前为雎献写话本时留下的手稿:“不管有没有写出来,草稿是什么样子,哪怕上面只有一句话,一个字,我都要。”书院每半个月会集中焚烧废纸草稿等物,但聂英子觉得自己少有动笔的事传出去很丢脸,所以总是等房间的废纸攒到一大堆再去清理,而他两个月前才刚清理了一次。
结果只得来一大团废纸,那些皱巴巴的只字片语里有用的信息不少,但都是我已经知道了的。
所以雎献,戚国六王子风弈。他们,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还是雎献在说谎?或许是他盗用了别人的经历,捏造了一个身份,这些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可以是窃来的。
去年戚国来使入京,戚国使臣为六王子风弈求娶昭越公主,被舅舅拒绝……这和雎献的出现有关系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那么巧救下我。依稀记得,当时在场的戚国人中并没有六王子。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如此周密地隐瞒身份,究竟是因为身份的特殊,还是不想在我面前露出破绽?
……无数个疑问搅扰在脑海里,缠成了一团乱麻,还是一团过期的乱麻——如果雎献没说谎的话,他一开始所说的两年后才会再回来。说不定就是两年后再次来求娶的意思。毕竟,两年后就是我“守王陵”结束的日子。不过,这些真相我是等不到了。早知道,还不如存着一个空想,也比现在被满脑子解不开的疑惑困扰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