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那年傅晏母亲病重,宋洇给他掏医药费的时候,似乎说过类似的话。
她当时要的是什么呢?
宋洇深深吸了一口,猛然觉得罪孽深重。
她要他在亲人危难的时候想着她,要他接着电话,一声一声念自己的名字。
宋洇记得少年冷得像是冰的声音吐出自己名字时候的颤,带着无法止息的躁动和忿恨。
像是暴风眼振翅的蝴蝶。
脆弱、美好。
她掌握着少年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想要回报必须付出,这是宋洇的父亲宋清予时时挂在嘴边的,宋洇将之奉为真理。
少女时期的宋洇养尊处优,被众星捧月,就算是遇见喜欢的人也是睥睨般的垂怜。
她的前十七年和母亲一样,被宋清予庇佑,没吃过半点苦。所以,她坐拥一切,面对丧家犬一样的傅晏,心动之余,更多的是摆布。
像是对待玩具一样,他要她成为称心如意的样子。
那时,宋洇从来是等着别人来她这儿付出,然后由她施舍零星好处。
可事到如今,倘若论付出,宋洇时常在思考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
对于周家她可以厚着脸皮说自己是个忠诚的打工人。但是,对于傅晏呢?
宋洇不自觉地想舔舐下唇,觉得干渴,换了一个问法:“傅晏,你要什么?”
她的语气软和了几分,只是垂了眼。
她老早就学会了“低头”,虽然有些羞辱与不甘,但折了尊严这事,宋洇早已习惯。
人生在世,谁人不低头。
“宋洇,”傅晏的目光像是透过纤薄乌云的寒月,追随着她的视线,让宋洇避无可避,语气轻而冷,“你父亲不是说过,做生意要摸清楚对方的心思吗?”
七年前的话他还记得这般清楚。
宋洇的眉头一颤,听到对方继续吐字,“那么你现在求着我办事,是不是该拿出一点求人的态度?”
平缓的语气可半点不饶人,似乎是生气了。
宋洇不熟悉这个七年后的傅晏,但隐约还是能够辨析这人不喜于形不怒于色的细微之处。
他的意思是要她求他?
女人似是微怔,明媚的长相因为眼角的红生出了几分被凌虐的美感,眼睛水灵灵的,闪着光亮,红唇轻启。
“求你。”
她吐得清晰珍重,像是一头低眉顺目被豢养的绵羊,叫傅晏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