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此言一出,汀钰的耳边骤然鸣声不止,他险些以为是自己失了聪,他不得而知皎皎如明月的谪仙为何也陷入泥潭。
汀钰的薄唇不可抑制的抖动着,汀钰微微蠕动了薄唇,却始终吐不出只言片语。
汀钰紧紧盯住弥筱的眼中,期盼那双自己日夜思念的眼里多几丝留恋,弥筱紧紧盯住汀钰,眼中的讽刺毫无半分动容。
汀钰骤然心头一紧,汀钰抬起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胸腔之中跳动的心似乎被撕裂得稀碎——这样的痛,弥筱又何尝没有。
弥筱险些窒息,却仍旧咬牙将恨话吐出口来:“你今日为何而来劫亲少不自量力了。在施月殿中的种种,待你好同你相恋不过是我恨代瞳,欲要你们父子离间的手段罢了。”
汀钰缓缓摇了摇头,满脸受伤,犹如被抛弃的小兽,他眼里仍旧有淡淡的点点星光,他将那点光视为绝处逢生的希望,他不甘心地问出了声:“你既恨代瞳至极,又为何同他成亲”
少年的声音中颤抖不止,落入弥筱的耳畔,是一把把扎进心中的利刃,弥筱忍着心中的痛,咬牙开口,语气冷淡:“我昨夜彻夜无眠,所幸想清,此时我身无半点修为,在权位面前,我待代瞳那些恨压根微不足道!”
少年闻言,呼吸一滞,而后弥筱一语又彻彻底底地将他推进谷底:“汀钰,至始至终,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
汀钰久久耳边再无半点音色,骤然,周遭的一切与他而言却如此陌然,汀钰不知后来弥筱又同他说些什么,只知晓他的心一点点被刺痛,直到再难跳动。
那句“至始至终,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在汀钰耳边却始终挥之不去。
汀钰只记得后来,弥筱将手一挥,也不知高声喝些甚么,厢房门被打开,几个天兵同他行礼,而后将他拉出门外。
弥筱婚房的木门重重关上,弥筱骤然如释重负般跌坐在地,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疼得难以喘息。
盈在眼眶中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弥筱庆幸将汀钰赶走了,才没有令他瞧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如何会从未动心呢,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青春年少的汀钰多么动人。
汀钰站在门口怅然若失,半晌,汀钰才回过神来,自己年少时轰轰烈烈的悸动不得善终了。
身旁的几个天兵诚惶诚恐地同他道:“殿下,方才冒犯了,殿下此时欲要往何处去?”
汀钰惘然地向婚殿踱步而去,早早地入了席,在这仙雾缭绕,漫天霓虹,九鹤唳鸣的婚殿中独自一人酒淋肝肠。
汀钰望着殿前的神涤台,这是四界联合之处,若是凡人失足落下,恐怕从此神魂俱灭,便是修为高深的仙者不慎落下,也只怕元气大伤甚至修为尽散。
仙者历劫也欲要在神涤台前设阵,作好充足的准备才是。
清酒入肚,一盏又一盏,汀钰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恍然听见二便传来锣鼓喧天的迎亲乐声。
乐声愈来愈近,汀钰踉踉跄跄,醉眼朦胧地站到了迎亲的宫道旁,望着周遭张灯结彩,红妆十里,汀钰不由分地想,如若今日迎娶弥筱的该是自己多好。
代瞳鲜衣怒马而来,身后是华贵端庄又大气的乘云玉轿,轿中是身姿卓越,头掩红纱,却难掩神颜的弥筱——是他汀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那年汀钰八千多岁,他见到了一身红妆的心上人。
清风拂面,弥筱的红盖头缓缓扬起,汀钰定定地瞧见了弥筱眼角的盈盈泪珠。
只那惊鸿一眼,面色桃红的汀钰骤然红了眼眶,一滴清泪划过了面,挂在了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颌。
玉轿之中的弥筱感受到了那炽热的目光,他望向的汀钰,透过红纱敲见那个醉醺醺的少年,他向来不喜饮酒,今日这模样貌似酣畅大饮了。
是在借酒浇愁吗?
弥筱的心痛欲死,阴魔心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了,蛊惑意味十足:“弥筱,爱而不得,又只能忍辱嫁予仇人,日后夜夜在那张可恨的面孔之下承欢,你当真甘心!”
不甘心的,怎能甘心,弥筱恨得要死。
阴魔心循循善诱:“弥筱,为何不随你那小情郎远走高飞弥筱啊弥筱,爱上了未婚夫的小儿子,亏你是圣贤,真是恬不知耻。”
弥筱结喉一哽,是啊,自己是不知羞耻,竟爱上了一个比起自己小了二十万岁的小辈,更何况,汀钰是代瞳的幼子呢。
自己又如何能下私心随他私奔,自己又怎能弃汀钰的前路于不顾,汀钰便是年幼不懂事,自己比他多活了二十万年,也该懂事才是。
痛恨,不甘,愧疚,酸涩,无奈之感通通扑面而来,阴魔心诡异又似乎得偿所愿的笑死在弥筱脑海中回荡:“桀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