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继续说,有点不忍心。
我从他手里抢下来背包,“让我们都冷静一下,就当放个假。”
说完我拉上了背包的拉链,走出了卧室,我来的时候就没带多少东西来,现在带走的更少。
路过客厅,我看了一眼他的电脑,这个被木马植入过的电子设备成为别人视奸我和阿泰的工具,此刻不知道有没有坚守岗位,将刚刚这段直播出去。
我还带上了喝了一半的相思红豆,并将阿泰家的钥匙放在了他那杯奶茶的旁边,然后不回头的离开了阿泰的家。
阿泰追了出来,拉开门看我进了电梯,眼神无比焦急,却欲言又止,他知道我去意已决。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阿泰的脸消失在我的眼前,我伤心吗?也许我是伤心的,但是伤心的过程只从进电梯开始,维持到电梯门再次打开,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保命。
至于阿泰,我话已经说的如此决绝,如果阿波继续撩拨他,他还上套的话,只能说是自投罗网。
他会为我和阿波保持距离吗?事关人性与欲望,可真是个不好说的事情。
从阿泰家出来,我看了看我的手机,它安静的不像话,倒是另一个新手机来了消息,是一个ok的手势,我了然于胸,这是第一场戏被顺利直播的信号。
大幕拉起,戏子在演,傻子在看,疯子开始狂欢。
第048章老鼠想杀猫
从阿泰家小区出来,此时夜已很深,我像一只蜗牛,背着双肩包沿街慢慢走着,包内是被我搞得乱成一团的衣物,包外是被我搞得乱七八糟的现实。
我没有方向地走着,大城市的街上不管几点都有人,像是整个城市都不需要入睡,来往的人们如游魂一般,脚步踉跄,眼神迷离,都在寻找可以短暂栖息的地方。
迎着不断闪烁的霓虹,我突然想到没来这座城市之前那种纯粹的向往,总觉得这里的人们看起来很光鲜,吃着好看的食物,穿着别致的衣服,可以遇到更多的人,发生更多的小说里的故事。
这里的霸道总裁一定温良又专情,帅气又是处男,身高一米八,老二一十八,房子一百八,甚至一千八……
可当我真的来到这里,身边没出现过任何一个霸道总裁,更多的是周大强这样猥琐油腻的小领导。
与这个城市相处的一年时间,最大的感触就是这里太缺归属感,归属感是什么?是钱,有钱可以买一个家,一个不用担心被随时收走的家,一个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躲进去的家。
我有些厌倦这里了,这时我第一次有想逃的念头。
一点点抖落着心事,终于走累了,我打车回到租住的半地下室,感觉上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实际上也才一个多月而已。
再次踏入这个向下的楼梯间,我以为自己心理上会有落差,从光明世界被打回原形,重回肮脏泥沼,应该难免会有一些不适应吧?但踏进来后我才发现,这种落差感并没有出现,我甚至感觉到一种轻松,像是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在我肩上加重。
我本来就是属于这种地方的人,现在只是回到了最适合我的栖身之所。我站在狭窄逼仄的走廊,长长走廊的一排灯泡里只有两三个还苟延残喘地亮着,透过厚重粘腻的灰尘,将这里分成一段一段,我左右看着一扇扇虚掩的房门,终于安心地笑了出来。
推开门,一股闷热的潮气扑面而来,呛得我皱眉,本以为这里会变得像个荒屋,所有东西都会发霉长毛,甚至成为霉菌的天下,但我幻想的画面都没有出现,屋内除了空气不好以外,一切都和我离开那天完全一样,连灰尘都很少。
房间小也有好处,将房门彻底敞开两分钟,屋内的空气就都全换了个遍,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端着脸盆去洗澡,迎面遇到了和我隔两间房的摩的司机,他刚从公共浴室洗澡出来,仍旧光着结实的上身,凶神恶煞的目光看见我后停了两秒,鼻孔里哼了一声,“回来啦?”
语气中都是不屑,在他眼里我一定是个失败的求富者,逃出去一个月,最终还是落荒归来,兜兜转转之后,还是得跟他继续抢一个淋浴室,还是要和他呼吸同一个味道的空气。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就绕过他进了浴室,微凉的洗澡水从生锈的莲蓬头滴滴答答流淌出来,毫无力度的落在我麻木的脸上,我使劲儿揉搓着自己的双臂,想用疼痛唤醒自己,是啊,我终于还是回来了,回到了生活的起点,也许同样也是我生活的终点。
躺在廉价的被褥之上,我竟然睡得很踏实,翻身都会响的旧床这一夜再次包容了我,丝毫没有记恨我当初的不辞而别。无论何时,只要我付钱,它就只属于我,不需要我付出感情,也不需要花任何心思去维持这段关系,简单,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