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牛打开了,才知道里面是什么。
红糖可是稀罕物,唯有产妇坐月子,能得到红糖票,去换上一点补身体。有时候有票,也根本抢不到实物。很难弄。
简单来说,是份很大的重礼。
陈牛看向堂屋另一边,没听到动静,也没看到光,就猜他奶已经睡下了。
而这红糖怎么处置,则交给他来。
老太太一贯都是这样的,先让他来,做得不好,再告诉他改。等他大了,就愈发什么都不管了。
他不懂事那会,就是这么喊的——“你别管我、少管我”。
以至于现在陈牛常常觉得,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这时候,时千拱他一下,又用下巴指指老太太的方便:“哞哞?”
你不自己去问问?
不必时千说话,陈牛都看得懂。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去。
去了,又能说什么?笨嘴拙舌的,估计老太太见了他更嫌弃。
都是他惹出来的麻烦。
陈牛把红糖重新包好,放到老太太喝水的杯子旁。
这样明儿一早,老太太就知道他的意思是收下了,叫她吃。
陈牛觉得老太太最好的一点,就是给她什么都会接受,不会太顽固地一定要跟他事事撇清。
当然,不能是从陈二军哪儿拿的,更不能是不正当弄来的,那样他会挨拐杖。
想到今天挨的那一下,陈牛垂下来的眼,扫了自己腿一下。
时千也不知道怎么劝,他初来乍到,奶孙两人相处的方式,他也不是了解得很透彻,干脆回去吃草去。
他可真是个草桶,太能吃了,比陈牛还能吃!
时千觉得都不用担心陈牛这个饭桶把家里粮食吃完,得先担心他自己没得吃。
陈牛像个游魂似的,跟着小牛走到牛棚,看着小牛吃草。
他的身体应该是有点困的,但精神上保持着一种痛苦的清醒,完全没有想睡觉的意味。
时千吃了好一会,听到陈牛轻声问。
应该是在问他这头小牛吧,反正在场也没有第二个人。
他问——“你说,做人怎么那么苦啊?”
“是不是人活着,就是为了吃苦。”
时千努力抬头,能看到近处陈牛的脸。
迷茫和疲倦爬满年轻的脸庞,宽阔的肩背似乎都耷拉了下来,显得没精打采。以及一股淡淡的颓然,笼罩在他四周。
时千想,陈牛是想起来他的父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