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辞面上流露出点倦色,抬手示意自己手中握住的剑让秦清看。
“这东西我抽出来了。”
“你真是疯了!”等秦清看清楚了那把浑身是血的剑之后才发现这是一把骨剑,由单辞的剑骨所铸成的。
“山门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这些东西决不能过阴华道。”单辞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抹掉那一脸的玩世不恭,认真地看着秦清。
“抱歉,跟着我的那些弟子…我并没有保护好他们。这些妖兽都被魔气所染,若是出了阴华道定会祸乱人间。我也快撑不住了,剑骨能让我撑到你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在我死之前来的,秦清。”
“来这里的通道被人毁了,我费了点时间重新搭了一个。”秦清望着几乎是穿着一剑血衣的男人,向来清明的眼睛都有些茫然,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好友,甚至连耳朵都快听不清男人的话语。
“秦清,我以前从未想过我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一副光景,也从未惧怕过死亡。身为剑修,哪怕有一天死于剑下自然也是畅快高兴的,但有了司乐之后,我午夜梦回都是我死了她该怎么办……”单辞说到这抬头看了眼秦清,看到后者无意识的眼泪忽然愣住,等到滚热的泪水滴到自己手上才无奈一笑,“别难过了,你以后还要替我好好照顾好司乐。”
“你自己的老婆竟放心让我照顾?”秦清发狠道。
单辞这关头还有空瞎想,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不会吧?难道这么多年来你…你竟然喜欢女……”望着好友握剑的手陡然暴起青筋,这才闭上了忍不住犯贱的嘴。
“等你出去后,先别告诉司乐,她怀着孕,别让她担心。”
“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还是第一次做父亲,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最好是像司乐,可爱些好。”单辞想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到时候就要拜托你再多照顾一个。”
秦清冷飕飕地看着他:“要照顾你自己照顾,我不帮。”
“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看着她的。”单辞笃定道,“你那恨不得把所有人都保护在你羽翼之下的老母鸡性子,怎么会不照顾好司乐呢。”
“秦清,你老是这样,怪不得总让人误会。”
“后山里我藏了两只小妖放在了司乐身边,你看到了别伤着他们,一个唤桃生,一个唤衫月。都是没什么妖力的小妖怪,你遇着了便偷偷放他们下山吧。”单辞越说越倦,手中的剑似乎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不断地发出铮鸣声。
“对了,还有这把剑。”单辞指了指,“拿回去重新融铸,就当是我送给我孩子的第一份礼物。”
“名字便唤明尘吧。”
“别托孤了,无论你是死是活,我都会带你回去。”秦清咬牙道。
单辞听到这话眼神幽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想再多说几句,看到好友的脸色也觉得自己现在实在是残酷,“好了好了,不闹了。”单辞提剑爬起来,“还得解决掉眼前这个麻烦才是。”
“怎么样,最后再合作一次吧?”单辞向秦清伸出了手,后者则是用剑鞘推开他,猛地向黑龙冲了过去。
单辞望着那道背影轻笑一声也跟了上去。
…………
秦清猛地被身边的人一掌推开,难以置信地捂着胸口吐了口血后才明白在自己说要带他回家时,这人极其悲伤地看了自己一眼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竟是要自爆这种方式再次封印住魔尊。
秦清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血色模糊,眼睛也似乎看不清面前的人影,胸口的那一掌让她暂时动弹不得,可见单辞是早就计划好的,只见那人金光闪过,便听见一阵痛苦尖利的哀嚎惨叫。
秦清心里顿时百感交集,怨恨愤怒痛苦全都堵在了嗓子眼,腿上却没了力气,挣扎着爬起来,走了几步,最终还是倒了下去,脑子里只剩下单辞最终那极为深沉的一眼。
江匪和韩野看着义无反顾冲向黑龙的两道身影都忍不住地抹了把脸,擦掉眼泪。
“为何从未听说过这些事情?家里的长辈似乎也从未提起过这两个人。”韩野语气低落道。
斩杀魔族捍卫阴华道而战死本是无上的荣光,可如今却成了这幻境中的一段虚影,再无人记得曾经死去的人,甚至连为他们埋骨的人都不复存在。
江匪神情复杂,难得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定是有人抹去了这一段的历史,让天下人都不知晓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是谁这么坏!”韩野恨恨道,“要是被我知道我一定打的这个龟孙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江匪无语瞥了他一眼,则是收好手中的留影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