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是?你就是我生的!这能改吗?”许岁妈妈情绪倒是没激动,显得很烦躁。
“干嘛呢?”门口一护士过来打了声招呼。
一群人静了下来。
还好这个病房里,另外躺着的是两个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垂危老人,不知道这两个老人到底还有没有思维,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听了这么一出好戏,趁最后机会感慨一下人生。
徐文博这算了解了,许岁说她妈妈的矛盾心态。
一边嫌弃她,一边又觉得你是始终是我肚子里生的种,我生了你,你本该什么都听我的,如果非要犟,就是你的不对。
许毅被莫名打了一拳,始终不服,像个苍蝇似的在一旁恨着两人。
徐文博也懒得理这种人,他只担心许岁的状态,一直紧紧护着她。
许岁平复了下心情,冷静的想了想,这个字如果她不签,那两人肯定没完没了,逝者已逝,心意她领了,但不想下半辈子一直被无休止的纠缠。
她很大概率会签,但不能这么轻松。
她走过去拿起那张纸说:“这个事,我需要考虑一下,等爸下葬以后,我给你们答复。”
她一开口,许毅又狗急跳墙凑过来指她:“你什么意思?以为拖久了就”
“我警告你别碰她,”徐文博挡在许岁前面凶他,“也不准指她。”
许岁绕过徐文博,控制着情绪,严肃地沉声说:“我再说最后一次,我需要考虑,不然你想得,现在就弄死我。”
不得不说,许岁一开口那股豁出去的狠劲才让徐文博望尘莫及,根本学不来。
这不是与生俱来,也无法学,是这个人经历过绝望,重塑后的自己。
对方气焰一下子被打压下去,都没再说话。
一直等到联系的办理丧葬的人来了,他们给她爸爸脱衣服换的时候,徐文博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许岁也不敢看,偏头靠他身上躲着。
他才感觉许岁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他抱着她,轻声安慰:“别怕,别怕。”
她爸爸被收拾好后,装进了一个黑色袋子里封起来抬走了,许岁一直跟在身后,目送着人被一辆专用面包车拉走。
你目送我上学,目送我长大,我目送你老去,离开,渐行渐远。
用背影告诉彼此,不用追。
她才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一个生命真的结束了。
什么都带不走。
最后,许毅和她妈妈还骂骂咧咧了些什么,她没去注意听,等那两人离开了,她还被徐文博抱着站在原地。
许岁神情恍惚地抬头看他:“我感觉,眼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