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萋萋的声音中,全是痛苦的过往,让孟临曙愣在当场。曾经高高在上的她,确实从未将谁放在眼里,更未以真心相待,直到后来孟家落魄,她被人践踏于脚下,才知被善待有多可贵。
“所以……你便要我死……要我孟家为此付出代价吗?”孟临曙心中气郁,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仿佛从不曾看清过她。
“我从未想让你死……或许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苏萋萋恢复平静,向孟临曙道出实情。
苏萋萋出生在司徒家,可并不受父亲喜爱,也不受兄弟姊妹待见,因为她是庶出,她阿娘不过是司徒老爷的侍妾。
她阿娘出生低微,却也不堪久居人下,因为生下的女孩并未给她带来好运,助她在司徒府中站稳脚跟,她便时常拿萋萋出气。
直到一日,她阿娘彻底疯了,要带她一起去死,她百般挣扎也是无济于事。她本已对此生再无希冀,却有人出现将她救起,让她相信自己绝不只是惹人讨厌的东西。
后来,她趁夜逃出了司徒府,流落街头,司徒府从未差人寻找,她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家而言,什么都不是。流浪的生活虽艰辛,可在她眼中,与司徒府的生活也没两样,至少从此,她只是她自己。
再后来,她遇上好心的孟夫人,第一次感受到一位娘亲给予女儿的温暖,孟夫人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苏萋萋,苏是她阿娘的姓氏,因为阿娘的决绝,让她遇见月云山,也让她有了重新活过的勇气,她便以她的姓氏重新开始。
她隐瞒自己身世,成了孟家养女。虽然孟老爷和孟夫人对自己很好,但孟临曙不待见她,经常联合玩伴和家中兄弟姊妹排挤她,警告她不要真把自己当府上小姐,说她不过是娘亲心软捡回的流浪狗。她活得卑微,总努力想讨好他人,可一切都是徒劳。
直到有人告诉她:“别人拥有的一切,你也可以得到,你只需要将别人身上的好运转移给自己,从此生活会向你希望的方向改变。”
那人将一只奇怪的虫子放在她手心,虫子化成一滴水渗入她身体,随后那人又将另一只虫交给她,让她放到别人手心。
在那一刻,苏萋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孟临曙,于是趁夜溜进孟临曙闺房,将虫悄悄倒在孟临曙手心。
那之后,苏萋萋确实诸事皆顺,从来不敢奢望的仙门一次拜入,不敢表白心意的人与她定亲,仙门修行一切顺利,再无人敢看不起她。
“我借你的好运赢得了一切,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因此遭受厄运,最初你忽然病倒,我不停告诉自己,那只是巧合。后听闻你能看破人心,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怕你知晓那件事。再后来,事情好像越来越糟,粮庄大火,老爷丧命,我开始怀疑,开始恐惧,我再也没有胆量说出实情……”说到最后,苏萋萋已是泣不成声。
孟临曙心中像是燃烧着一把无法扑灭的怒火,烧得百里寸草不生,可听完一切,她却恨自己没有底气将这场怒火一股脑撒在苏萋萋的身上,让她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她几度举起拳头,又几度放下,她咬着牙怒吼:“你如今后悔又有何用!我阿爹能活过来吗?”
却见苏萋萋一抹泪水,冷眼说道:“老爷之死,孟家之难,我无时无刻不在自责,但报复你之事,我不后悔,也不会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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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绝处逢生
彼时,孟临曙乃家中嫡长女,是被阿爹阿娘捧在手心、放在心尖的人,家中兄弟姊妹对她也是迁就,即便她任性,也没有人责骂,更没有人要她懂事。
直到阿娘从外面领回一个野丫头,那心尖的位置似乎不再只有她一人。在她眼中,苏萋萋总是装作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扮演所有人眼中谦和有礼的小姑娘。对比之下,孟临曙反倒成了那个蛮横不讲道理的女娘。
孟临曙故意刁难她,一次又一次打落她伸向自己的手,心道:“我早晚要撕掉你的假面具!”
可每一次,阿爹阿娘都会呵斥孟临曙不懂事,她忽然觉得阿爹阿娘变了,自从这野丫头来后,身边的一切都开始变了,这让她更讨厌苏萋萋。
有一次,孟临曙带着阿昭溜到凤池山摘野果,苏萋萋又跟来,嘴里喊着:“阿姊,山里危险,老爷夫人会担心的……”
孟临曙根本听不进去,越是见她害怕,越是要往深处走去,不料却出了意外,苏萋萋脚下打滑,摔下山坡,摔伤了脚,疼得嗷嗷大哭,哀求着:“阿姊救我,我起不来了……”
阿昭见状又惊又怕,也在一旁哭哭嚷嚷,两人此起彼伏的哭闹声,吵得孟临曙一阵心烦,她刚心软想去拉苏萋萋一把,又忽然鬼迷心窍觉得是上天在帮自己教训这野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