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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低头看去,原本摇摇欲坠的曼珠沙华□□着最后一片花瓣,诡异的光芒竟明亮了几分。孟临曙心道:我还不能放弃!

她咬紧牙关,瞪大眼睛,向四周看去,眼前依然是眼花缭乱的岔路,可冥冥之中,她好像看到一条不一样的岔路在召唤自己,那条道上漂浮着一幅画卷,一幅空无一物的画卷,向着雾气弥漫的方向越飘越远。

孟临曙不假思索,握紧手中油灯,径直追了上去,她想起自己的欲行之道,心中不再迷惘,从一开始,她就是想弄清秦尽寒那无人能看懂的心画。

追着空白画卷进入迷雾之中,前方只能看见画卷模糊的轮廓,一直无法缩短自己与画卷之间的距离,孟临曙心中万分焦急,极速的奔跑让她喘不过气。

忽然,漂浮在前方的画卷停滞,孟临曙不敢耽搁,直冲上去,下一瞬间,她脚下一空,带着向前的冲力坠落,油灯脱手而出,微弱的灯火在她眼前划出一道弧形,终于,最后一片曼珠沙华落下,灯火熄灭,孟临曙一脸绝望地向下坠去。

她以为自己会堕落深渊,亦或是魂魄消散,直到她重重地摔在草地上,她才发现自己设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身下柔软而茂密的草地,传来阵阵青草味,混杂着略微湿润的泥土味,温润的风里带着点点腥咸,耳边传来海浪翻涌的响声。

孟临曙困惑地撑起身子,向四下望去,发现自己身处孤鸿海边的一处树林,远处沙滩上,海浪一层层冲刷着海岸,而太阳正从海平线升起,孤鸿海上,再无寒鸦岛的踪迹。

她,又回到了南庭,如同孤魂,飘浮在树林里。

心中的喜悦铺天盖地,孟临曙欣喜若狂地在林中喊道:“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不过,这样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她像是扛着两袋米行走在树林中时,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凡人之躯,如今鬼魂状态竟比凡人之躯还寸步难行。

孟临曙飘了整整一个白昼,也未能走出这片树林,莫名的疲倦感席卷全身,她觉得太阳实在刺眼,仿佛要将她晒化一般,她不禁想到:莫不是鬼魂怕光,所以白天才会全无力气?

这是她第一次当鬼,没有经验,附近也找不到其他鬼魂询问,她很是郁闷。好容易撑到了夜里,夜幕遮挡住阳光,柔和的月光洒进林中,孟临曙果然觉得恢复了气力。

然后,她又发现了新的问题——怎么有些不识路了?记忆仿佛蒸发的水汽一般,悄无声息地消逝,微不可察,等到发现时,为时已晚。

走出树林的孟临曙,看着眼前的岔路,仿佛又回到了生死道,她忍不住怀疑自己自始至终就未能走出生死道,现下的一切不过是弥留之际的幻境。

“你也死在这林中?”

一个阴沉的身影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孟临曙吓得险些跳起来,转身发现一个老者的鬼魂出现在她身后,脸上神情恹恹。

孟临曙惊喜万分,没想到这么快能遇上游魂,赶紧客气地上前请教,而这位老者脸上看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实则有问必答。

老者已经去世几年,起先并不知自己死了,死活走不出树林,后来总算想起,自己是附近村民,意外死于妖族之手。他还告诉孟临曙当鬼的规矩:白日,人界阳气太重,鬼魂经不住晒,得躲到阴暗之处,否则还未等到入鬼都,魂便散了。

孟临曙不禁胆寒,她还在林子里走了一整日,要不是有树枝遮挡住部分阳光,或许自己已经魂散了。听她如是说,老者却又摇了摇头,道:“你似乎与一般的鬼魂有所不同……换作一般鬼,哪儿还有机会碰上我,怕是早就烟消云散了……”

孟临曙这才想起,何行乐也说过,她吞噬了妖虫妖元,又死在寒鸦岛上,不入轮回,结局只会消亡,所以和其他的鬼魂不太一样。于是,她慌忙问老者去往孤仞山的方向。

然而,老者也是浑浑噩噩分不清方向,孟临曙大失所望。所有的游魂都是失了肉身,与这尘世羁绊会逐渐减弱,慢慢将尘世淡忘,了却尘缘后便会有鬼使前来,引渡游魂入鬼都。

老者捋着胡须,淡然道:“你别急,我虽然不知道,但我有办法找知道的人来帮你!”

面对意外之喜,孟临曙眼中燃起了光:“当真?你上哪儿找人?”

老者指了指脚下:“不上哪儿,就在这里等。”

孟临曙嘀咕道:“……怎么又是守株待兔……”

老者耐心解释,他一直未入鬼都,是因为有心愿未了,他独自入树林死于非命,对于杀死他的妖族,他并没有非报不可的仇,唯独放心不下的,是他的老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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