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不是晏决的声音。
“果然如此。”语声饱含讥讽,“哪怕是像魔头这样的人,也逃不出心雷劫的桎梏。今夜,这个祸患便要命丧上元宗!”
随后,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你是谁!”虞瑶还没来得及追究什么,簪身上的金光忽地一晃,旋即在她眼皮底下黯去。
金簪与晏决的神识,断开了。
虞瑶惴惴不安地握着金簪,思绪在脑中揉成一团,越来越乱。
他不是刚刚才渡过八十一道天雷劫吗?
怎么这么快便接上了所谓的心雷劫?
回想着晏决曾对她说过的,那些关于飞升劫数的话语,他当时明明就很从容,明明就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担心,并不像是刻意撒谎的模样。
她原以为,他会如他临行前所言,只是去去就回,可方才自己开启金簪传声,他并未做出回复,而神识之力又无故断去……
虞瑶心中的忧惧瞬间卷土重来。
她不知心雷劫到底有多凶险,此时万般焦心之下,急匆匆前往凌双阁,正要找掌门师伯问个明白。
孰料,大老远就听到隋问山的声音。
“修真界要变天了,你看!”隋问山朝虞瑶招了招手,又抬手指向上空。
夜幕中,赫然是一弯逐渐变作冰蓝色的月。
“我关注山门动向时,顺便夜观天象,竟然遇见此等奇景。修真界千年来都未曾有过蓝月之象,这可是修士临近飞升的征兆。”隋问山很是兴奋,“我真想亲眼看看,是谁走了这么大好运,怕不是天亮前就要飞升到仙界了!”
虞瑶默了片刻,艰难开口,“师伯,您可知晓,心雷劫是怎样的劫数?”
隋问山无法克制住激动语气,快步走来与她说:“心雷劫便是飞升前的第二道大劫,也是最后一道。传闻,只要在蓝月消失以前渡过这道劫数,便能与天同寿;若渡不过,便身陨神灭。”
他转而一顿,“修真界千年来渡过天雷劫的修士千千万万,什么境界都有,可已许久未能有人临近飞升前的心雷劫,以至于如今的小辈都鲜少知道此劫的存在。你又是从何处听说心雷劫的?”
虞瑶的指尖在金簪上扣得更紧,声音不由自主带上颤意,“师伯,他要飞升了。”
“谁要飞升了?”隋问山愣了一愣,见她神色满怀担忧,忽然间意识到什么,语声震惊,“你该不会是在说小道友吧?他怎么突然就要飞升了?他,他到底什么来头?”
“师伯,我并不是故意要瞒您,这其中细节,我回头会向您交代清楚。只是现在,我更担心他的安危。”虞瑶咬了咬牙,“他在修真界……有很多很多仇家。”
“你是该好好跟我们说说他的事。”隋问山哼了一声,“如此说来,他在宗中渡的天雷劫,便是飞升前的第一道劫数,可他这第二道大劫来得也太快了!我记得他天雷劫后尚且神色自然,后来跟你共处一室的时候,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吗?”
虞瑶魂不守舍地摇了摇头,“……没有。”
倘若晏决曾有一丝异状,她都不会任由他只身前往上元宗。
隋问山语气渐渐沉重,“眼下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只要旭日初升,蓝月便会消失。是飞升还是陨灭,他的生死,只在这一个时辰。”
“可方才我试图与他传声,分明听到他的仇家也在上元宗。”虞瑶惶惶不安到了极点,当即掏出阵修令牌,险些要在冲动之下直接前往上元宗,“如果他们趁火打劫,借着心雷劫这会功夫伤害他可怎么办?师伯,我不想他们伤害他!”
“心雷劫渡的是心之劫,劫数之力会以他最痛苦的记忆作为牢笼,将他困在其中。”隋问山却全然不似她那般惶恐,甚至语声分外笃定,“任何人都不会靠近一个与心劫抗争之人,除非他们想与他一并经受心雷劫的考验。”
这听在虞瑶耳中,却并没有让她感到轻松多少。
“他在上元宗渡心雷劫,没人陪在身边,还不知有多少仇家正眼睁睁地盼着他渡劫失败。”虞瑶拉住隋问山的袖子,眉头紧蹙,“师伯,我想帮他。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帮到他?”
“你这愁容满面的,都快跟小瑕先前不相上下了。”隋问山很是无奈,“他渡的若是天雷劫,旁人或许还能帮上点忙。可这心雷劫,全仰仗他自身的意志,就算你想帮他,也帮不了啊。何况,若他身边仇家环伺,你去了又能如何?”
虞瑶怔怔站在原地,低头盯着手中金簪和令牌,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无法预知这道劫数的终点是什么,无论晏决是飞升,或是……
她生怕自己一旦错过这个时辰,便再也没有机会与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