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卫语声有凝滞,“您把一颗蛟蛋送给了虞姑娘?”
“那颗蛋今日刚刚孵化,我师尊很喜欢那条幼蛟。”晏决冷冷瞥了地上的蛇卫一眼,“今后,怕是连小蛇都要失宠了。”
见晏决似乎没有听出自己的言下之意,蝠卫清了清嗓,换了个法子问他,“您把以后要拿去抽筋做鞭子的幼蛟,送给了虞姑娘?”
晏决不悦地向它斜去目光,“本尊根本没打算动她手上那条幼蛟,你怎么跟她一样,都这般介意此事?”
蝠卫觉得,自己可能没法跟堂堂魔界之主把话说清楚了,“您不忍心让虞姑娘为着鞭子等上几百年,却忍心当面告诉她,您会把那条幼蛟的同窝兄弟姐妹拿去抽出蛟筋?”
晏决目光一偏,神色微凝,语气肃然,“本尊不想一直瞒她,早对她坦白,难道不是最起码的么?”
蝠卫为难地用爪子挠了挠隐隐作痛的脑袋,顺便用翅膀遮住脸上渐渐无法绷住的表情,“其实,您不如等到一窝幼蛟长成,先斩后奏地抽了蛟筋做成鞭子,再回头慢慢告诉虞姑娘……”
“现在说这,已经晚了。她方才警告过本尊,从今以后,不得再送她任何礼物。”晏决目光放空,指节在扶手上叩了又叩,“可若没了礼物,本尊又拿什么来打动我师尊。”
蝠卫不慌不忙地在石柱上挪了挪脚,在离晏决更近的位置重新倒挂好身体,劝他道:“即便虞姑娘不希望您送礼,属下相信,您也可以打动她。与人方便,了人心愿……为人处世乃是博大精深的学问,其中总还有可取的法子。”
晏决伸指托住额头,指尖在额心一下一下地按,看起来很是头疼,“本尊需得好好想一想,你跟小蛇都先退下。”
话音刚落,大殿正门却传入几道扑棱声,一道黑影拍着羽翼,嗖地飞入殿中。
鸦卫刚在离蛇卫一尺的地方落下地来,便见座上的魔界之主正一副烦闷模样,不由紧张地朝后退去一步。
直到晏决挪开额前那只手,朝它投来漠然目光,鸦卫才收起翅膀,压低脑袋,抖着嗓子道:“启禀尊上!边境将士抓到两个形迹可疑的正道修士,已将人押在魔窟之中,等候您的发落。”
晏决却毫不在意道:“就这么点小事,你也来禀告本尊?我魔界从前如何处置那擅闯边境之人,这次便也如何处置。”
鸦卫小心抬起脑袋,颈间黑羽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炸起,语气犹豫,“尊上,那两名修士提到虞姑娘的名字,口口声声说他们认识虞姑娘。”
“经过上元宗一事,修真界都不死心,竟还敢提起我师尊,又挑衅到我魔界地盘上?”晏决目光骤冷,向前一挥袍袖,不耐烦地吩咐它,“今后再有此事,不必过问本尊,直接将人砍了便是。否则,莫怪本尊砍了你的脑袋。”
鸦卫浑身的黑羽都打了个颤,两只翅膀按在冰冷地砖上,是一副跪地求饶模样,“尊上息怒!那两人似乎与虞姑娘颇有渊源,还自称来自茯苓宗。属下记得,您曾为着虞姑娘微服私访过茯苓宗,为免误伤虞姑娘的亲人朋友,这才来寻求您的旨意。”
“茯苓宗?”晏决面色一变,蓦地从宝座上起身,“他们叫什么名字?”
“一个姓隋,一个姓卜……”鸦卫话音未落,就看到晏决的身影从殿中蓦然消失,不禁急得一边跳脚,一边扑翅朝殿外飞去,“尊上,尊上您去哪!”
虞瑶陪着幼蛟在房间里整整呆了大半个午后,一直沉迷逗蛟,甚至忘记了饥饿的感觉,最后还是在侍女好说歹说之下,才抽出时间,用了简单的灵膳。
即便在用膳期间,她也不忘逗弄幼蛟,一手握着小勺,一手时不时地抚过蛟背上滑软的鳍。
幼蛟实在是世上最天真的存在,虞瑶这么想着,放下小勺匆匆坐回窗边,让粉红的幼蛟攀上她的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拨过它的细须,看着它惬意地在她的手指上收紧身体。
侍女端走满是空碗的小桌,没过多久,却两手空空地折返,还激动道:“姑娘,您有两位客人从修真界来看您了!”
听闻会面的地点安排在后花园,虞瑶额头猛地跳了一跳,但想要一睹那两人真容的好奇却压过一切。
她手捧幼蛟,半信半疑地跟着侍女回到后花园这个噩梦之地,一路惊魂未定地穿过花圃,便在亭台里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师伯师叔?”虞瑶大喜过望,小跑上前,在石桌旁坐下,嘘寒问暖道,“你们两位怎么大老远地跑来找我了?”
隋问山已除去帷帽,低头盯着石桌上的茶水,一手握拳抵在人中之前,撇了撇嘴,“那还不都是因为,魔尊都没经过我茯苓宗的同意,就把你拐来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