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焰在近处一丝不苟地燃烧,不发出半点声响,焰光映在他眼中,却使他的目光染上几分滞郁。
虞瑶被他盯得心里十分没底,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好硬着头皮安抚他,“好了好了,反正也没人会像为师一样糊涂,把你错认成负心郎……”
她的语声因着心虚越来越轻,最后消失在寂静中。
晏决无奈抿唇,目光斜向牢中,“此人已经昏迷,神识又在沉睡,徒儿仅用半成功力便可达到搜魂的目的。这对寻常修士来说,应无很大负担。”
说完,那束黑色魔力穿过栏杆之间的空隙,像一支精巧的箭矢,没入牢中修士的后脑。
虞瑶只见地上的人像浑身过电般,本已失去意识的身体竟然在她眼前抖了一抖,然后又恢复原样。
不过一炷□□夫,晏决便撤去法术,面上露出释然之色,“看来,鸦卫这回没找错人。”
虞瑶迫不及待地追问,“这人真是负心郎?既然你探了他的记忆,那他到底叫什么?他为什么当初要抛下我师妹?”
晏决收起手指,目光微凝,淡声道了句,“徒儿搜过他的神魂,还顺路解开了他神识中的禁锢之术。这些问题,就让他本人来回答您吧。”
虞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地上的人指尖微动,似乎终于开始恢复意识。
不多时,那修士双手撑在身侧,慢慢支起身体,迷茫地观望四周,口中还模模糊糊地念叨,“我这是……在哪啊?”
下一刻,一道女声却在近处炸响,“你以为你能在哪?”
背景中的蓝焰将女子的身影衬出几分诡谲之色,她面上分明是怒极模样,像是要把他手撕一般,而一旁身形高大的男人却只是淡然瞥来,目光疏离毫无怜悯之意,周身散发的无形威压更令他浑身打颤,“我,我是在阴曹地府吗?”
“姑奶奶倒宁愿你是在阴曹地府,让阎罗王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再说!”虞瑶咬牙,伸手怒指他,“你这个负心郎,敢辜负我师妹,看我不揍你一顿,替她先出口恶气!”
那修士转过来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怔住好半晌后,忽然身形不稳地抓住栏杆,“……师姐?你是小瑕的师姐?”
“不许提我师妹的小名!姑奶奶没有你这样的妹婿!”若非有栏杆阻隔,虞瑶恨不得一脚把面前的负心郎踹到墙上。
她压住一时怒火,微微侧首对晏决小声道,“徒弟,打开这牢门,让为师去揍他!”
晏决稍稍抬指化去牢门,掩口轻描淡写道:“师尊下手切莫太重,若是一不小心把他当场打死,那可不好。”
“还用你说,为师自有分寸!”虞瑶抛下这句话,三两步上前去,一手牢牢揪住那人衣襟,“你这个负心薄情的家伙,还敢编造假名字骗我师妹?你到底叫什么?让姑奶奶看看你究竟是哪号人物,胆敢抛弃我师妹,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玄鸣宗方轩之在此向师姐赔不是!名字那事确是我的不是,轩之本是偷溜下山游玩,为方便才用假名,而后更是顶着那个名字,在灯会上与小瑕结缘……”方轩之双手抱拳,眼看便要跪地求饶,“但抛弃小瑕实属天大的误会,请容轩之说句话!”
虞瑶却愣是不让他屈膝跪下,反而拎着他的衣襟,用力把他往上提,“你一声不吭抛下我师妹,害她为你那么担心,就凭这一点,你就不配跟我解释!”
方轩之面色惨白,双目大睁,眼里映出虞瑶怒气滔天的面容,“轩之无意让小瑕担心,趁夜远行,也不过是为赶在天亮前为小瑕采一株灵花……轩之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绝无抛弃她的意思!”
“无意让她担心?本想给她惊喜?你用这些轻飘飘的话,指望糊弄姑奶奶?”虞瑶想到自己先前在修真界寻人的辛苦,想到自己一路深入魔界有多么冒险,想到自己将晏决误会成负心郎,怒火便源源不断地上涌,“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罪魁祸首!”
“轩之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假!”方轩之信誓旦旦,“若有虚假,轩之任由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好你个负心郎!”虞瑶想起师妹怀有身孕以来独自扛过的这两月,又想起师妹流过的眼泪和辗转反侧的诸多夜晚,心中便犹如山洪爆发,“你有胆丢下我师妹,如今死不悔改,口口声声想为自己洗脱?姑奶奶今天就要替玄鸣宗清理门户!”
“两个月,什么两个月?”不待她出招,方轩之脸上的表情却骤然像是裂开一般,“我,我明明昨晚才出的门,一睁眼就已在地牢中,怎么师姐你却告诉我,自我出门起,已经过去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