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江的声音微微发颤:“我不是。”
秦子松望着那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人,语气加重重复道:“你是,你就是,你骗不了我的,别以为你现在把气息收进去了我就不知道了,我告诉你晚了!”
“你就是个胆小鬼!”秦子松越说越气,“你不来找我们就算了,如今我找到你了,我不质问你就算了,你还不承认,我都这样了,我都叫你父亲了你还不承认,你还想怎么样——”
“我是个罪人,不配做你父亲,”易江打断秦子松,叹了口气无奈:“以后好好生活,别来找我了。”
“罪……”秦子松顿住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还不能确定,“什么罪人?你说清楚,有什么我们一起承担不好吗,你非要这样?”
“对不起,我……你……母亲,还好吗?”怔了好久,易江才问。
“母亲?”秦子松失笑,“看来总算有点东西是您在意的,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四处流浪,丈夫还不在身边,您说能好吗?”
秦子松试探着走近,“您要是真想我母亲好,现在就跟我走,出去后和我母亲解释清楚,然后好好弥补你这么多年作为丈夫和父亲的失职,兴许才能好一点。”
“懂了吗,懂的话就赶紧起来……”秦子松说着手就往地上的人肩上猛地一覆,看着就要得手,却被那人轻松弹开了。
这人既然油盐不进,就别怪秦子不讲武德,本想抓住人就跑,让他反应不过来,只要他动作迅速把人绑了,还能不从?又不能把他怎样,只可惜眼前着就要得手了……
“想套路你老子,你还嫩了点。”那人不免笑道。
“哼!刚不是不承认吗?人都说防寒防冷,有你这么防亲生儿子的吗?!”秦子松挤着眼睛有些气不过。
“不不,苍天可鉴,我可没防你,是你破绽太多。”易江诚恳。
秦子松:“……”
秦子松从小天赋异禀,什么学不会?那种东西就不存在,至于修炼,没有老师全靠自己摸索,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也是惊才绝艳,从小自诩天才的秦子松没想到自己也有恨修为浅薄的一天,还真是临到用时方觉少。
无法,硬抓肯定是行不通了,秦子松现在很清楚自己完全不是这老头的对手,看来只能另辟蹊径了。
冷静过来的秦子松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禁的想,这人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鬼地方,明明靠自己就可以出去啊……
除非他是自愿把自己关在这里的,是自己不愿意出去,刚刚他提到罪……到底是什么罪……能让他做到这地步?这么多年了,就算有人审判也早投胎了吧,这罪也该赎够了吧……
突然秦子松鬼迷糊地问:“所以您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要赎这么久的罪……”
其实他想问的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那么决然地离开我们,能让你这么久从不回来看我们一眼……只是秦子松没有这么问,因为他隐约意识到了不是简单的事。
秦子松等待着回答,好一会儿声音才传来,“从前做了错事,因为我做的错事,间接害死了很多人……”
秦子松:“所以您觉得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就把自己关在这里……您是小孩子吗?”
“寒山,”易江长吁了口气,这口气像是吐出了沉积心中许久的积郁,他道:“从前的寒山周围人可不少,你们来的时候应该已经发现了吧,这方圆十里几乎没人,但是从前这附近可热闹了……”
秦子松的手在微微发抖。
“那时候这里的人们喜欢做灯笼,挂得到处都是,喜欢煲一锅热腾腾的烫,一家人围在一起暖和,他们还很好客,我最后来的那天,还强推着让我喝一碗热汤……只是他们不知道,我将要害死他们所有人。”
秦子松的瞳孔陡然放大。
“然后如你们所见,如今寒山方圆十里,毫无人烟。现在知道山上的嗜血藤蔓为什么枯了吧,因为很久没人了。”
这人的话说得不紧不慢,言语中好像没有多余的感情,只是冷冰冰地陈述,秦子松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却有说不出的悲伤涌上心头。
秦子松从来自诩潇洒无拘束,行遍天下无人能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下苦难多了去了,他也从不在意,那也不是他该去在意的事,可如今,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好闷啊,为什么会这样?
“那您又是为了什么呢?”秦子松的心跳加速,手心冒着冷汗。
“为了……”易江顿了顿,出神,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让现在的我来选择,估计也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