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初坐在银狼背上,已经可以渐渐掌握平衡,任银狼闪躲腾挪也自岿然不动。
银狼一爪下去宫殿轰然倒塌了一大片,加之有魔气护体,一时间众修士竟是无人能近身,让它瞬间奔出上百米。
季容初将重心放低,她伏趴着,仰头看见天空之中最大的那朵火莲之上,红裙的女人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也正在遥遥望着她。
岚纯。
季容初她只匆忙中看了她一眼,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上,隔的那样远,季容初却惊异的发现岚纯似乎是哭了。
岚纯原本及腰的长发似乎又长了些,快要长到膝盖,原本黑色的发丝已经完全变为一种炙热的红。风一吹,散落的发丝遮住她的小半张脸,也掩去了她深不可测的目光。
啊,多少年过去了。
岚纯看着坐在狼背上的女子,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在追忆一个遥远的梦境。
她已经记不得是多少年前,也有一位女子,她温柔恬静,眉眼含笑,与季容初长得有七分相似。她手持木笛,坐在一只银狼的背上,吹奏着陌生的曲调,从重叠的青山中走出,向她微微一笑。
“我怎么早没有认出来。”
岚纯喃喃自语道,她的眼睫一颤,就落下一串泪珠来,从她瘦削的脸颊滚落,足下的火莲花也一同暗淡下去,“她真像你啊,莲华。连姓氏都与你一样,我怎么会,早没有记起来呢?”
“我在太吾山里蹉跎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赌气,气你为何不来看我,你竟是早就离开了吗?”
岚纯也不知道在对谁说话,她本就有点儿疯,现下像是受了刺激,太阳穴带着整个脑袋像是被撕开一样的疼。她尖叫了一声,身后骤然现出巨大的凤凰法相,那凤凰扬翅清叱一声,它几乎有半面皇宫大小的翅膀一挥,许多修士都躲闪不及,被翅膀带来的巨风和流火掀飞了出去。
玄如意怒吼道:“你竟偏帮魔修?!”
岚纯却哈哈大笑,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谁说我帮他,没有,我还要杀了他!”
又犯病了。
季容初已经对岚纯的喜怒无常逐渐麻木,她轻轻的嗅了嗅四周的空气,除了银狼毛发之中一种凛冽的风雪味道,还有一种愈发严重的焦糊味儿。
天边的岚纯轻声道:“回来,回我这边来。”
话音落下的时候,季容初突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来气了,她伏在银狼背上急促的呼吸。岚纯对她的压制太大了,此时还在有意加大落在她身上的威压,此刻的季容初犹如一颗小草置身火海,无助的收紧着绿叶,眼睁睁看着自己体内的水分蒸发。
而且岚纯的威压就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灼烧起来了,像是被人灌了一瓶天下至烈之酒。她咬着牙,硬生生吞下一口从喉咙里涌出的鲜血。
“小心!”
季容初撑出护罩挡住飞来的流矢,却见凤凰法相带着无数烈火向他们二人袭来,银狼硬生生止住了步伐,他长啸一声,季容初突然觉得胸口一热,那把黑色小剑从她胸口处飞出,变大百余倍,竟然如同一座高大的石碑。
银狼矫健地跳起,一口叼住剑柄,顺势向着火焰一挥,无数火焰在接触到黑剑的瞬间凭空消失,像是被黑剑吸收进去了一样,硬生生在火海之中开出一条道路。
然而银狼在落地时却身体却一歪,险些倒在地上。他刚刚在劈开火海的时候,身后有修士趁机袭来,在他后腿处狠狠劈下一剑,若是寻常人的腿估计会被直接砍断,落在银狼身上也是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他的伤口处血流不止,落地又将伤口撕扯的更大,一时差点没有支撑住。
银狼身边的黑气更盛,健壮的狼身一起一伏,不住的喘息。它甩了甩头,像是想将眼前的黑雾甩掉,却引来更多黑雾盘旋在他眼睛处,眼前一片黑暗。
它向前两步,却因为看不清前路差点跌倒。
季容初发现了他的异常,“玄劫,你的眼睛”
她听见玄劫似乎是苦笑了一声,对她说道:“季小仙子,可能要麻烦你来指路了。”
此时距离宫外还有千米左右,季容初强打起精神,道:“好,你向前,我帮你挡住其他人。”
她想要撑起灵力护罩,将她和玄劫两人笼罩进去,然而她撑起不久,灵力护罩就在高温之中像是融化了一样,她双手一烫,被迫收回了灵力。
“师侄,”天空中的岚纯叫她,她似乎已经冷静了不少,眉眼含笑,“来我这里,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季容初嘴唇干裂,她一舔便是一股血腥味,她说道:“你要是想让我过去,就将这些火都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