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见着了,只不过马上就要死了。
老者心里冷漠的想着,他知道就算隔着一道门,两个人的对话估计也被里头的狼耳朵听的一起二楚,所以嘴上没有触玄劫的霉头。
天生灵体他也没见过几个,惊才绝艳是真的,个顶个的惹人烦也是真的,不过这些人倒是有个统一的特点让他印象深刻——死的早,又早又突然。
像季容初这样在斗法中强行催开灵海,承受不住灵气爆体而亡的算是其中极为正常的死法,还有的人聊着聊着天突然就说自己要飞升了,下一秒摇身一变化作窜天猴,快速膨胀的灵海带着整个身体直冲天际,最后像烟花一样炸开消弭于天际。
他哼了一声,“你没见过的多着呢。”
正如老者说的,玄劫知道留给季容初的时间不多了。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席卷着大量的灵气被吸入她的体内,本就伤痕累累的灵海随着一阵阵激荡带来不可想象的痛意。
季容初在昏迷中皱着眉,口中还在呓语着支离破碎的话语,她好像在梦里回到了在九天扶摇宗的日子,在和自己的师兄妹说着什么。
玄劫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腹部上,他的手向来很稳,这种稳不仅来自他有力的手部肌肉,更来自于他那shā • rén不眨眼的极近冷血的心理素质。然而在此刻,他摸着女人柔软而脆弱的小腹,竟有些微微颤抖。
隔着最外层的一层皮肉,再往下几寸就是季容初的灵海,他只要将自己的魔气注进去,那片荡漾着柔和木灵气的灵海就会被魔气侵蚀,彻底封闭结出魔丹,季容初从此之后便和他一般是个魔修了。
如果季容初真的成为魔修,那她必然会经过相当一段漫长的虚弱期,他就可以顺理应当的将季容初带回魔域,细心呵护她的身体和心情。他有信心在那段时间里让季容初爱上他,再编出很多很多的谎言,让她相信她的那个师兄已经死去,她再也回不去九天扶摇宗了。
也许季容初会伤心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对比起魔修漫长的一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他会慢慢填补上她心口的一切伤口,她的师门,亲人,宗派的存在渐渐都会被他排挤出去,重新填补上他的存在。
那个时候,她就离不开自己了。
玄劫也说不清自己此刻颤抖的手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他本来就是不多光明磊落的一个人,他也心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龌龊恶心,但是那短暂的关于和她在魔域一同生活的幻想,也足够让他沉迷了。
他听见自己体内有个声音对他说,别再等了,还有一个时辰,你不帮她,她就醒不过来了。
再等等罢。
玄劫对自己说,他脑中的理智和欲望做着拉扯,垂眼看向床上无知无觉的女子。
此时,季容初的胸口处亮起一团青色荧光,那些柔和的光芒散落入她的四肢百骸,无声的修复着她快要破碎的灵海。
她的双眉展开,似乎不像刚刚那么痛了,呼吸逐渐平稳下去,双唇也恢复了一点血色。
等她醒来,你就没有机会了。
玄劫体内的声音蓦然提高,勾动着他的妄念,那个声音无比清晰的说道:你知道前几天她在皇宫里的时候,玄如意跟她说了什么吗,他一定已经拆穿了你的谎言。她会怎么想,你是个十恶不赦的骗子,任你怎么摇尾乞怜,也绝不可能再在她身边了!
他的心脏像被人狠狠的攥了一下,一瞬间本来淡去的魔纹又如同苏生的藤蔓死死扒在他的身上,他坐在涌现的黑雾之中,什么都不做,就俨然是一尊神鬼志怪里描写的俊美邪神。
屋外的老者轻叹了一声,他手中的烟斗抖出一缕白烟,那白烟像是尖细的长针,又像是柔软的丝线,从门缝中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它不怀好意的靠近玄劫,如同在盘算着用什么方式将他一击刺杀。
然而就在这时,那屋内的黑雾骤然散去了。老者一挑眉,将那缕白烟收回了烟斗之中,嗤笑了一声:“丫头片子,命到挺硬。”
床上的女人睫毛颤了颤,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玄劫?”
第34章血印
季容初尚未完全清醒,她将将睁开眼睛,看见了满屋子的黑气,迷迷糊糊的想到:我这是到阴间了吗?
她这个念头刚升起来,不知为何竟然升起一种如释重负感。她心神刚一松,突然掌心传来痛意——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死死掐着她的手,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抓的变了形,偏偏自己又口干舌燥,痛呼都卡在了喉咙里,哼都哼不出来。
但也多亏了这一点痛意,将她的精神又硬生生重新拢了回来。季容初像是被惊醒一般的想到:不对,我费劲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绝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