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玄劫开口道:“……很厉害。”
他这句话说完后却无人应答,一室寂静。季容初和孟擎宵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望向窗外,已经暮色四合,日薄西山,竟是不知不觉好几个时辰过去了。
“你醒啦。”
玄劫寻声望去,看见一个掌中操控着水链的女孩坐在凳子上。她身材娇小,面容精致,见到玄劫有所动作后懒懒的抬了下眼皮,窗外残阳的光落在她面上,显得有几分漠然。
“小姐他爹去带着小姐练剑了,小姐说你在参悟剑法,让我在这里看着你,以防出什么意外。”
她说话时一分神,手中的水链就一截截断掉,透明的水珠顺着手腕滑落。她脸上露出一点懊恼的神色,又开始重新尝试凝结手中的灵力。
玄劫自然认出这女孩就是两年前在花月楼刺杀他们的歌女,只是面容更稚嫩了些,对灵力的控制也远不如几年之前,唯有这带着点冷意的眼神和当年如出一辙。
“你叫丁叮当?”
“嗯,”丁叮当说,“小姐跟你提到过我吗?”
直到此时,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正眼望向玄劫。
前几日玄劫来孟府找季容初的时候就曾见过丁叮当一面,他回宫后着手调查了一番,已经知道了这神态娇憨的女孩儿不过是个惟妙惟肖的灵偶罢了。
玄渊手下的暗卫分为左右两部,右部主司行动,而左部则偏向情报,只是任务落下来难免两者有重叠的地方,这时候两部做的却不是通力合作,而是明争暗斗。
当年正是暗卫右使为了和左使争功,得到他的行踪后按下未报,秘密派遣刺客在花月楼提前埋伏。结果最后任务失败不说,还将季容初牵连了进去。被月秋水查到之后,玄渊让身为左使的萍送这贸然行事的右使去了西天,提头向孟府赔罪。
右使生前是个用毒的高手,为了施展他的美人香,专门爱挑些青楼楚馆中孤苦无依的貌美女子下手,做成灵偶供他驱使。既能保证对他忠心不二,又不用担心美人灵偶会吸入毒粉后没几次就痴痴傻傻的,可以长期为他卖命。
他死后,他的灵偶也被收拾的差不多。玄劫找到他留下的人偶名册,唯有一个被定性为失踪,想必就是眼前这个丁叮当了。
“提过,”玄劫意味深长道,“说你唱歌不错。”
丁叮当茫然的一歪头,回想自己什么时候给小姐唱过歌。
看她的样子,玄劫心里有数,估计这灵偶已经被重炼过了,要不然孟府的人估计也不愿意她把这么来历不明的东西留在身边,不过说起来
他这小姐,还真是爱往家里捡东西。
玄劫莫名有些吃味,也无意再跟她聊些什么,正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丁叮当却叫住了他。
“你要走了吗?”
“嗯,”玄劫道,“还有事儿?”
丁叮铛犹豫了一下,季容初吩咐她玄劫若在她练剑结束前就醒了,就让他等一会儿,在府中一同用了晚膳再走,话到了嘴边儿,却说道:“没有,你走吧。”
这一看就是有什么话想说没说。
要是放在平时,玄劫是肯定有闲情逸致跟她掰扯两句,只是今天他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儿,只好先走一步。
玄劫从孟府离开后,并没有急着往宫里跑,而是轻车熟路的去了距离孟府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之上,正是他和萍刺杀宁不玮的那处。
天光暗下去,他顺着夜幕的遮蔽翻了上去,好整以暇的蹲在飞檐之上。
这里视野很好,四面八方要从孟府附近经过的人都收于他的视线之中。玄劫很有耐心,像是一位等待猎物出现的猎手,气场锋利而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出现。他像是觉得果不其然般的‘啧’了一声,拉开了已经准备多时的弓弦,瞄准了她的心脏处。
那窈窕女子刚走入去往孟府的必经之路上,在玄劫拉开弓箭的那一刻,像是感受到了杀气般,突然脚步一顿,随即飞速一闪身想要躲开致命的一箭。她的反应已经足够快,那箭矢仍是插在她的左胸膛上,瞬间鲜血飞溅。
玄劫从屋檐上一跃而落,今夜乌云遮蔽,寒风乍起,他身影如同鬼魅。然而当他赶到那处时已经没有了女子的踪迹,地上留着不少血迹,断断续续的往一个方向指去。
他作势抬脚要往血迹的方向走去,刚踏出一步,一道破风声至,身后埋伏的女人手握短剑直取他后心处。他早有预料,侧身灵活的一躲,抬腿一脚踹在女子刚受了箭伤的胸膛上,将人踢出几米远。
那女子如断线风筝一般落在地上后咳出一口血,全身不住颤抖着,挣扎着想从地上再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