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顿,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嘲弄的表情,“当然你继续挣扎我也乐见其成,你这样子真是让我解气。”
玄劫没理会他的嘲讽,哑声道:“李寒灯呢?”
繁楼的脸色冷下来,他冷笑道:“让你失望了,他还没死。”
当日他们三人围攻玄劫,虽然最终合力将他擒住,但是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其中以李寒灯所受之伤最重,几乎危及性命,现下仍是重伤昏迷之中。
繁楼早就看出这个玄劫就和个疯子一样,一招一式根本就是为了要李寒灯的命去的,偏偏李寒灯也不知道是脑子搭错了哪根筋儿,不要命似的非得跟他硬碰硬对上。
玄劫的肩膀抖了起来,像是笑了。
他将脸抬起来,露出挑衅般的笑意,说道:“没死正好,劝你把他看好了,下一次,我不会给他回你们那儿轮回转世的机会。”
他话音刚落,繁楼一拳已经打在他头上。玄劫额上本就有未愈的伤口,现在受到重击伤口开裂,流下一条血线从眼睫滑落。
繁楼一把抓住玄劫的头发,他声音像是结了冰,道,“你狂什么?当天底下人人都和你一样,是个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顾的疯子?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我告诉你,李寒灯并不欠他那师妹什么的,是他曾亲手杀死她不错,但是他已经将自己的命赔上了,难道这还不够?更何况季容初并没有死,他却是真真切切的死了一回!”
玄劫银灰色的双眼此时犹如寒潭点了血,十分冷戾。他不耐烦的眨了眨眼,像是在说:所以呢?
繁楼见到玄劫的神态不禁一瞬间失神,似乎透过这张皮囊看到了一个早该逝去的灵魂。
当他回过神来后,不禁松开了抓着玄劫的手,向后退了两步说道:“虽然长相变了不少,这神态倒还是和上辈子一样的惹人嫌恶也是,上辈子你明知自己是应劫而生,还是自私的选择杀掉华宿,顶替他的身份逃离未央天。若是没有你搅局,或许五行天生灵体的心头血早已被我们集齐。”
“还有,你以为天底下就你对她最情深?”繁楼道,“上辈子寒灯刚出生,就被先知切断一指,还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年纪就被送出了未央天,是我们那批离开的人里年纪最小的。他其实算是在九天扶摇宗同季容初一同长大的,他们两人的相处时间远长于你。寒灯在动手之前的挣扎痛苦绝不比你所经历的少,最后还将性命心甘情愿的赔给了她。”
“这辈子他还未满十岁,为了任务就要强行接受上一世的传承,活生生撑开血肉和骨骼,你可知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先知给他青莲如意珠是为了让他在接受传承时保命用的,他却将宝珠偷偷藏下来,自己硬生生挺了过去,只想将宝珠留给他那个师妹这些他都可以只字不提,我却见不得他被你这种人折辱。”
繁楼一边说着,一边望着玄劫的眼瞳,希望能从中看出一丝一毫跃动的情绪,好让他能将这场对话进行下去,无论是嘲讽,愤怒,或者羞愧,触动然而没有,他的一双眼睛里始终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的那些声音好像被投入了一个无尽的冰潭,任何的回声都不会响起。
从玄劫被关在这里开始,他就好像卸下了一层伪装。那是在季容初面前经过一种特意包装的,伪装出来的一个看上去良心未泯,时不时会开些玩笑,有温度和理智的人格。在单独面对繁楼时,他骨子里的冷漠和乖戾之感就全跑了出来,他几乎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唯一关心的事儿就是李寒灯死了没有。
玄劫的这种状态一下将繁楼拉回到了很多年前,在某次未央天大比结束之后,那个名为‘劫’的青年被永远的剥夺了离开未央天的权利,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他的双眼骤然晦暗下来,正如此时此刻。
从那之后,他就好似无声的进入了一种可以称之为魔障的状态,只是那时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人就好像在认定了某个人,某件事以后,就会把世间的任何道理,声音都排除在他的身体之外,近乎于偏执的走上一条不回头的路,无论那道路是正是邪,要付出何种代价,都一往无前,死不旋踵。
他想保护季容初,就会拼死去做这件事。同样的,他要杀李寒灯,这个念头一旦升起来,任何世间的道义,情理在他面前都成了一纸空文,繁楼的话语无论是在骂他还是劝他,他都恍若未闻,不受丝毫触动。
正如先知所说,他根本没有任何的世俗观念,像是一头仅遵循着自己法则的孤狼。
繁楼突然道:“我早该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