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说什么呐,我有分寸。”魏啸朗扭捏地挂断了电话。
张君野第二次听到南真的名字时刚毕业回国,忽然接到他妈妈的电话,说魏啸朗被人打了,伤得非常厉害。
他赶到自家的医院,看见魏啸朗头上罩着纱布,躺icu一动也不能动,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却还在为打他的人求情。他抓着张君野的手苦苦哀求:“哥,你去劝劝我妈,不是南真打的我,她只是生气随手推了我一下,她没打我。”
他弟弟是个老实人,他可不是,张君野大怒:“推一下?推一下会这么严重?那我也去推她一下。”
魏啸朗精神不支,却强撑着继续哀求:“哥,算我求求你。南真的哥哥没了,他们兄妹的感情最好,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你们别逼她。我和她,我们已经有夫妻的关系,等大学毕业我就会和她结婚,她是我的妻子,你们不要为难我的妻子。还有,她也不是故意打她继父,哥你借我点钱帮帮她,我的积蓄都被我妈没收了,你帮我救她。”
他弟弟魏啸朗从小阳光开朗,也从没受过气,何曾这么求过人?
张君野心软了:“好,我会帮她。”
“谢谢哥。”魏啸朗这才放了心,沉沉地睡了过去。
张君野听自己的妈妈在电话里简单阐述,把魏啸朗弄得这么惨的是魏啸朗的女朋友,那个名叫南真的女孩。
南真的母亲未婚生女,带着她嫁给了她的继父吕利国,后来她母亲病逝,女孩同继父吕利国、继兄吕翼一起生活。前阵子女孩的继兄吕翼工作的会所里有违禁交易,魏啸朗报了案,吕翼在躲避搜查时出了意外,她的继父带着继兄的尸体到处闹。而女孩打伤了魏啸朗,还砍伤了继父。
原以为魏啸朗的同学应该和魏啸朗家世相当,没想到竟是这种没爹没妈的底层女混混。张君野痛恨自己的失察,他气愤至极,赶到了另一边的普通病房。是的,女孩也被她继父打伤了,正在治疗。
刚走进单人病房,张君野就得了一惊。自己的母亲和姨妈正一人一边站在病床两侧,你一言我一语,苦口婆心劝女孩。
“孩子,你还小,不知道带小朋友有多难。”
“要是把孩子生下来,你和小朗的前途都完了。”
“你不想过大好的人生吗?”
“执意要生孩子,你就无法继续学业了。”
……
张君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才魏啸朗还跟他说过“我们已经有夫妻的关系”,肯定是医生在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姑娘的肚子大了。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家弟弟会用三个“可漂亮”来形容自己的女朋友。
那个女孩真的,极美,是一种明艳的美,五官浓艳,眼神却很淡漠,似乎眼前两个着急上火的阿姨与她毫无关系。一头墨玉似的天然卷齐肩发,将她巴掌大的脸蛋衬托得无比精致,皮肤雪白,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深邃得仿佛盛着星辰大海。她背靠枕头坐着,懒洋洋地听着两人的劝说,像一支独自盛开在高山顶上的牡丹花。
曾经有相士说,贫苦出生的女孩出离地美丽,是灾难不是幸运。
一口气说了一个多小时,张君野的母亲终于察觉出不对劲,问女孩:“听我们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女孩嘴角勾起了一丝讥讽的笑,她靠在枕头上,懒洋洋地说:“一个老师,一个医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逼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儿去拿掉你们的小孙子,真有趣。要谈可以啊,叫魏啸朗亲自跟我谈,他做的事他就得负责。”
“你这孩子……”
“妈,”张君野打断了自家妈妈的话头,“姨妈,你们先出来。”
几人到了门外,张君野提议:“我看她不想拿掉孩子,她和小朗都是成年人了,不如让她生吧,反正十个八个咱们都养得起。”
“不可能,街头巷尾谁不知道那姑娘和她的继父继兄都不干净,”魏啸朗的母亲抹了一把眼泪:“我家小朗清清白白,我绝不会让小朗被这种街头女混混缠一辈子。”她提高了声调,似乎故意想让病房里的人听到,“这种女混混就算生了孩子我也不认!谁知道她怀的是谁的种,不过和我家小朗谈了几天就想讹诈我们,做梦!”
女人在护仔的时候都特别容易激动,平常端庄优雅的魏母对把自家儿子打得半死,又怂恿自家儿子同自己对抗了好几年的南真没有半点好感。
魏啸朗在英国留学,前程似锦,家世也不错,可他竟然嚷着大家毕业就同南真这个家庭背景一塌糊涂的女孩结婚。要是让他知道南真怀了他的孩子,他肯定不会再回英国继续学业,一辈子的前途毁于一旦。更何况这样的女孩子太复杂,和魏啸朗真的不合适。尽管觉得对不起女孩子,但他们必须保护魏啸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