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那天,傅凝雪见到了妈妈那边的亲戚,大舅一家还有小舅一家,以及大姨一家,外婆和小舅一家住在一起。
傅凝雪的外婆皮肤非常白,虽然已经年迈,脸上也有许多皱纹,背也已经微微佝偻,可皮肤仍是雪白红润,听说外婆嫁给外公的时候才18岁,也是她出嫁的那天村里的人才知道这何家有个姑娘,何家藏得这么深,虽然有一半原因是当年世道不安定,怕鬼子知道给祸害了。
外婆是典型的小家碧玉,性格温婉,面容姣好,从不多言,听村民们说,外公和外婆在地里干活,外公跟她吵架,外婆自顾自的干自己的活,不回嘴也不理外公,颇有点独自生长,独自安好的味道,听妈妈说,外婆从未跟人红过脸,也从未发过脾气,每日里都是笑模样。
而傅凝雪的皮肤则随了外婆这边的基因,她皮肤也很白,眼睛鼻子和妈妈还有外婆极其相似,个子则随了父亲那边的基因,高挑,才11岁,已经是班里最高的那个,不然也不会被体校的老师看上。
大舅家的表哥已经结婚育有一子,表姐似乎这两天在相亲,小舅家的小表弟才上三年级,听说学习很不用功,大姨嫁的比较远,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见上一面。
大姨家有一对龙凤胎,都高一了。
因为外婆家是比奶奶家还要远的地方,傅凝雪和妈妈这边的亲戚并不是经常见面,但亲人就是亲人,孩子们一见面热热闹闹的玩在一起,毫无隔阂,放炮的放炮,上树摘柿子的摘柿子,虽然柿子树上已经没几个柿子了。
去年大家是在大舅家聚餐,今年则在小舅家,小舅妈为人忠厚,和几个嫂子还有姐姐围在一起边聊天边在厨房忙。
傅凝雪实在是融入不到哥哥姐姐们的活动中,陪着放了两个炮仗后就和站在一边的大表姐秀儿站在一块,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秀儿表姐在珠海一个厂子里做流水线的工作,21岁,家里已经开始张罗着给她安排相亲,听她妈妈说,回来的第二天相了一个,快过年的时候又相了一个,似乎过两天小舅妈那边有人又安排了一个。
秀儿表姐的性格像极了外婆,比较温顺听话,几乎是任由大舅和大舅妈安排,但傅凝雪在她的眉宇之间看到了一丝忧愁。
“表姐,你在珠海怎么样?工作累吗?”傅凝雪和表姐闲话家常。
林秀儿笑的时候脸上有个小梨涡,闻言侧过脸看向表妹说:“工作哪有不累的,就那样吧。”
傅凝雪伸出手握住表姐的手说:“我听一个同学说,她表姐也在外面打工,白天上班,晚上上夜大,已经考了本科,现在在做文员,就是那种写字楼里,好像比在工厂里舒服。”
林秀儿心头一动,像是湖面被风吹动,起了一丝涟漪,她反握住妹妹的手说:“小雪,你要好好学习,不然会跟表姐一样只能去工厂里打工。”
傅凝雪郑重的点点头说:“我会的,表姐,你还想上学吗?”
“我想啊,不过家里也没钱能供我上学。”
“你不是自己在工作吗?工作不是有工资吗?”
“工资多少,你舅妈都知道,打少了,她会骂我的。”
傅凝雪凑近表姐的耳朵,悄悄地说:“打少了,她骂你你把电话离远一点不听不就完了,总不能大老远的坐个火车去打你。”
“家里要给哥盖房子,急用钱。”
“给表哥盖房子,又不是给你盖房子,你凭啥掏钱啊。”
“都是一家人……”
“就算是家人,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吧,顾好了自己才能顾别人,爱自己才能爱人。”
林秀儿听到这话,轻笑出声,摸摸妹妹的头说:“人小鬼大,这都是你从哪儿看来的?说得头头是道。”
“书啊,书上说的,连自己都不爱自己,别人又怎么会尊重,怎么去爱。”
林秀儿露出茫然又惆怅的神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回答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