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傅凝雪主动和贺初言聊起天来。
被问到初赛写的什么作文时,贺初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事情,我有点烦,就写了和家人有关的,我就随便写写,可能是写的比较真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进了决赛,迷迷糊糊就来了上海。”
“那你家是哪里的?”傅凝雪知道他是哪里人,只是借这个来进入话题而已。
“我家是广州的。”
“那你普通话说的很好啊,一点广东口音都没有。”
“我虽然从小在广州长大,但是我家里人都是东北人,哈尔滨的。”
三人走到站牌处,掏出零钱上了一辆公交车,这个时候没什么人,找了座位坐下来。
贺初言问傅凝雪说:“你呢?你写的什么?”
“关于封闭学校和不良少年的故事。”
“虚构的?”
“是的”傅凝雪点头,其实准确的来说是拿现实事件进行改编,但是现在还没有发生那些恶□□件,没必要说是真事儿,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实里没准正在发生我文中所写的事情。”
贺初言点点头,没有否认,的确,现实远比故事来的精彩。
“你对复赛有信心吗?”
“不知道,顺其自然吧,你呢?”
“我就是来玩的,初赛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刚好放假我就顺便来上海玩玩。”
“你好像对上海很熟。”
“我小姨嫁到了上海,偶尔会过来玩,从这里飞日本也方便”贺初言说完后又问两人。
“你们俩是哪里的?”
傅成林说:“华中省华县,小地方,估计你没听都没听过。”
“我知道华中省的省会是上安市,那里的面食很有名,我爸出差去过,说很好吃。”
“广州有啥好吃的?”
“早茶啊,艇仔粥、鸡煲、猪肚鸡、肠粉、各种粉,挺多的,如果以后你们去广州了,可以联系我,我带你们去吃最地道的广式早茶,从早上吃到晚上。”
贺初言说完,三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城隍庙附近的站点,三人陆续下车,贺初言说:“我来上海经常过来这里吃东西,我带你们去一家店,那家店的蟹粉小笼包简直一绝。”
第二天就是比赛,傅凝雪和贺初言分在一组。
本届复赛的题目有两个,一个是:我所不能抵达的世界
题目二是一小段文字,关于一只兔子的短文,两句话,题目自拟。
傅凝雪选择了第一题。
考试时间为三个小时,可以提前交卷,对于傅凝雪来说,时间很充裕,她凝视题目了几分钟才提笔开始写。
考场是在宾馆最近的一所初中,两个考点,一个班大概有20来个学生,贺初言坐在第五排中间,傅凝雪坐在第二排右边靠窗的地方。
贺初言看着这两个题目有一瞬间的茫然,对于要写什么完全没有头绪,投稿参加新概念也是因为那段时间有情绪想要抒发出来,写了那么一篇投过去,收到通知单的时候他自己都有点茫然。
此时此刻,坐在复赛的考点内,贺初言更茫然了。
要他自由发挥,他还能写个三千字出来,命题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他抬头看向傅凝雪的方向,看到她微微垂首,手指素白,骨节分明,可能因为瘦,她脸颊的线条格外分明,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冷漠锐利,如一把刀。
尤其是她面无表情的时候,给人特别冷若冰霜的感觉。
最后贺初言选择了那只兔子。
傅凝雪写的是关于成年人的一个梦境,他梦到自己从黑暗中醒来,变回了十四五岁的模样,看到父母尚且年轻,头上未曾出现白发……
他看到镜子里自己倔强叛逆的表情,因为不满而将母亲狠狠推开,导致她撞在桌角上,鲜血淋漓,从此一只眼睛看东西再也没有从前清晰……
梦中的他泪流满面,一直心存愧疚,悔恨……他抱着母亲嚎啕大哭,希望得到原谅。
结尾处,主人公醒来,抹掉泪痕,起床为墙上挂着的照片,点上三支香。
那是他的母亲。
傅凝雪这才点出她选择这个题目所要表达的含义。
——有些事情,悔之已晚,再无可能触及。
傅凝雪写完审核修改后重新抄写一份,把之前那张折好放进口袋,拿着新写的作文起身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