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大梁,功勋柱旁
一根高百尺有余的擎天巨柱矗立在空旷的地面上,也不知这块浑然天成的巨石从何而来,竟然是一整块天然之石磨刻而成。这根柱子远看并无特别之处,既无雕龙刻凤,也无金碧辉煌,但走近一看,却叫人暗暗吃惊——这根巨大的圆柱石块从上至下密密麻麻刻满了姓名,在石柱最顶端最显眼的地方,刻着‘宣帝戚世懋’几个大字。
魏国幼帝此刻仰视着巨柱,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手可摸天的天神,心中一阵压迫感。
“圣上可知此柱从何而来?”
尊敬而又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幼帝回头望去,只见衣着华丽的女相的从后边走来。
面对稚气未脱,身高才将将及自己腰腹的少年,女相态度恭敬至极,没有半分不屑或怠慢。
魏帝虽年幼,可却有股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之气,以及一股与年纪不相符的老成。他淡淡地说道——
“此柱立于中原六百四十二年,乃先帝魏武宣王所建,彼时‘北蛮之乱’方定,武宣王为祭奠平乱的将士,特立此柱,望后人不忘前世之功,亦希望后人以此自勉。”
若先生在此,定然会说此子隐隐约约有几分武宣帝世懋兄的shén • yùn。
“圣上说得不错,此柱最大的意义在于激励后世。”
女相眼中满意之色尽显,甚至还夹杂着些许疼爱,或许唯有面对幼主,她才会放下威严。
就在一大一小望着功勋柱陷入沉思时,忽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而后,一道老者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传入幼帝耳中——
“草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帝头也没回,他继续仰视着‘功勋柱’,道:“堂主来了,平身吧!”
“谢万岁!”
即便面对中原数一数二的天枢强者,魏帝却依然保持着万人之上的气势,仿佛面对的不是武学巅峰强者,而是自家的老家臣。
“见过丞相!”
折鹤兰向旁边女子同样一揖,只不过这次却敷衍许多,颇有种不情不愿的味道。
“堂主别来无恙。”
女相面对多年‘老友’还算给面子,躬身回礼。
“圣上亲临西城,草民有失远迎,望圣上恕罪。”
当年折鹤兰离开皇宫开创草堂,先帝念其从龙有功,便将大梁这西北角赏赐给他。于是折鹤兰变成了大梁西北角这‘城中之城’的‘城主’,今日魏帝亲临西城,他这做‘主人’的自当亲自觐见。
“堂主多礼了!”
幼帝此时方才转过身。他一边笑着一边亲昵地抓着折鹤兰的手,热情无比地道:“堂主本是先帝重臣,与先帝情同手足,其心忠贞无二,追随先帝出生入死,若论辈分朕还当称您一声叔叔!”
“草民惶恐。”
“哈哈哈——朕今日不过是前来瞻仰瞻仰我大魏先烈,倒是叨扰了堂主!”
稚气清雅的笑声从魏帝口中传出,却有一股少年老成的味道。看着折鹤兰诚惶诚恐的模样,魏帝内心极其受用,他说道:“听闻草堂之中满院春色,有着几株四季常开的花草,艳丽无比,改天朕定要去瞧瞧。”
“草堂鄙陋,安敢请圣上大驾,若圣上喜欢,改日草民差人送几盆到宫里便可。”
“诶——君子怎可夺人所爱?宝剑配英雄、红粉配佳人,这花草自然要留在草堂!”魏帝笑着笑着,情绪忽然低落了几分。随后,他忽然望向东边,叹道:“当年先帝还在府中之时,花园可是姹紫嫣红、百花争艳呐。”
折鹤兰听闻魏帝话里有话,连忙跪下说道:“草民本欲侍奉先帝与圣上,至死方休,奈何年事已高,恐有心无力,望圣上……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