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府的府君姓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据郑芝鹏了解,此人的官声倒还算是凑合,谈不上什么青天好官,也没做出过什么像是个事儿似的政绩,只是贪污的不多,不怎么胡乱折腾百姓而已。
在这样一个世道,碰上这样的知府就已经很不错了。
说起来也是熟人,宁波府么,大运河的出海口,江南地区最大的港口,平日里跟郑家打的交道还是比较多的,城里面也有不小自家的产业和靠着郑家吃饭的大小商户。
因此郑芝鹏一进了城,马上就给这位黄知府赔了个笑脸,拱手抱拳道:“黄府君,在下急了些,勿怪勿怪。”
黄知府则冷哼一声,板着一张臭脸没搭理他,只是跟他摆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毕竟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府之长不是,被逼着开门,确实也是挺折他面子的。
“黄府君,敢问宁波府的情况如何?”
黄知府闻言叹气一声道:“虽说是全省遭灾,可这浙江之灾,却是大半都在我这宁波府,城下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这个知府,怕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实不相瞒,我已经让家人给我备好了棺木,随时准备殉国了。”
郑芝鹏问道:“虽说是水火无情,这次水灾也算是事发突然,可再怎么说也不过是数县之灾,大多地方还是保住了稻田的,如何会闹到这个田地?这才几天?百姓怎么就易子而食了呢?”
黄知府闻言苦笑道:“哪里是什么天灾,分明全都是人祸,秋收在即,百姓手里本就没粮,这场水,直接就把粮价给炒上天去了,刘香所为不提,其实除了我宁波府外,省内其他州县情况本不至于就坏到这个地步,也就是略有伤损而已,然而粮食都在本地大户手里,都等着囤积居奇,兼并土地呢。
本官去管他们借,却都跟打发叫花子一般,宁波府没兵啊,我手里能用的将士都不及几家大户的护卫多,再加上咱们浙江向来……唉,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这个知府,在那些大户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官,至于附近其他郡府,呵呵,他人自扫门前雪,谁能来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