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鹏……和曹化淳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
温体仁一手捏着胡子轻轻发问,虽看不出喜怒,但谁都听得出这句话里隐藏着的恼羞成怒。
好一会,温体仁派去的人才回来,道:“大人,属下已经查明,郑芝鹏与曹公公之间,确实是苏州的杨公公,有着来往。”
“怎么牵上的?”
“这郑芝鹏……这郑芝鹏在宁波府恶事做尽,欺压百姓,但却只挨家挨户的搜走了粮食,这银钱……共计四十万两,全都通过杨公公的手,运往内库了,而且据说……据说辽东用兵,郑芝鹏挪用军粮之后,以折价,又捐了六十万两白银,以作辽东剿匪之资,也是走的杨公公的路子,所以咱们才始终没得到消息。”
“…………”
这加起来可就是一百万两了,别看这数字好像不多,甚至许多京师官员自己家里都不止这么点数,但管着户部的温体仁太清楚了,崇祯今年西北赈灾,几乎是咬着牙勒紧了裤腰带在省,也不过就省出来一百五十万两而已。
这一百万两怼上去,哪里还是什么曹化淳在保他,陛下没亲自站出来说点啥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毕竟,崇祯借遍朝野,整个朝廷加一块捐款也没人家一半多。
当即这帮人就嚷嚷起来了:“岂有此理,让倭寇搜刮了民财,再买通宦官保命,这跟矿监税监有什么区别?”
“宦官误国!又是宦官误国呀!我看这曹化淳,分明就是要当那魏忠贤第二!”
“阉党!这分明就是阉党!温大人,咱们联名上书,一定要将此事分说明白,否则那郑贼和阉党勾结,我大明天下可就危急了呀!”
“是啊是啊,要我说此事不能仅我们几人上书,还要联络天下清流,共同上书才是,温相公,这个头,必须得由您来领。”
“呼~”
温体仁轻轻的吹了一口手里的茶水,又轻轻地小口喝着,压根没接他们的话茬。
“大人,那这案咱们还审不审?要不要干脆押送京师?”
“审与不审,怎么审,那是你们地方官府的事情,本官这次下来,只是督办粮草,兼抚灾民,这等邢狱之事么……本官还是不插手的好,就按照正常的程序来吧。”
下面几个官员全都傻了,这……这就要急着脱身了?
“温大人,这……按照咱们之前的说法,这郑芝鹏可是涉嫌谋逆大罪的呀,您既然是钦差……”
“如果是谋逆大罪,你们就转交给锦衣卫么。”
“…………”
众人全都傻了,万万没有想到温体仁会在这么个时候撂挑子。
能在这个屋里坐着的,没有那种六品七品的御史小官,谁都不傻,甚至都是从魏忠贤时代过来的,谁都明白这个头一旦开了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而被卷进这风暴的中心是个什么滋味,他们太清楚不过了,他们早就已经过了需要靠拼命来搏前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