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林瑜已经分不清,他是感觉世间美好的不想再拔出兵器,温柔的不想再看见有人流血,还是觉得大业已成,草原已向他低头,于是不必再锐意进取,开始贪好享受。
而他的部下们苦苦劝谏时都说——他被林瑜蒙蔽了眼睛,他被爱情磨平了棱角,熄灭了野心。
总之,终究都是林瑜为此付出了代价。
她闭了闭眼睛,想将苍洮的模样赶出脑海,但他的名字却又一次又一次的涌入心头。
……苍洮为什么会攻打阿拉贝拉部?
林瑜心神不宁的想。
在阿拉贝拉部截杀大涂的和亲队伍之前,两族虽然已经离心,可明面上仍是联盟,并没有撕破脸。
阿拉贝拉部的王在少年时,与苍洮的父亲结为兄弟,两部曾是兄弟之盟。后来苍洮的父亲在他年少时病死,苍洮被赶出部族,被阿拉贝拉部收留。
他从没提过自己年少时在阿拉贝拉部的事情,林瑜只在他的身上看到过一些陈旧的伤痕。
她心疼的抚摸过,问他这是怎么弄的,他说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已经不记得是怎么留下的了。
可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是不记得,而像是不想再提起。
她想他那时过的并不算好。
寄人篱下,如履薄冰,也许仅仅只是能够活着罢了。
阿拉贝拉部的人如此害怕他成长起来,是否也知道,自己对他做的事情,足以招致报复?
那天苍洮杀死了阿拉贝拉部的大王子,他有没有认出这是他儿时的玩伴?还是说他们早就结怨在先,彼此都想致对方于死地?
苍洮技高一筹,砍下了他的头颅,态度那般冷漠,没有丝毫犹豫、悲伤、痛苦,甚至丢进林瑜的怀里,轻慢的充当恶作剧的道具。
林瑜甚至怀疑过苍洮也许很高兴她被截杀,也许他早就跟着和亲队伍,但一直隐在暗处,就是把她当做诱饵,看能不能钓到猎物——他成功了。
也许他早就想对阿拉贝拉部下手,而他们截杀大涂和亲队伍的事情,正好给了他动手的最好理由。
只是当阿拉贝拉部献上旧王的头颅,祈求归附时,他终究还是念着那一丝收留之恩,放过了他们。
不管怎么说,阿拉贝拉部都庇护过他,他才能活下来。既然他前世记着阿拉贝拉部的恩情,这一世为何会主动发难,出兵攻打?
林瑜感到一阵头晕,她跌坐在椅子上,指尖狠狠地按在额角,只觉得一阵胀痛。
白露担忧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林瑜捂住了脸,发出一阵微弱的shen • yin。
朱容湛说他做梦,梦到了她的第二世,所以对她那么不同,所以所作所为和她记忆中的全不一样,那么苍洮呢?他也做了梦?
她又想起此世刚重生时,在母亲徐香那听见的螳臂军领袖的事情。
那人是庶族出生,曾在锦昌县为小吏……
他究竟是不是陈辞?
如果是的话,难不成他也梦到了什么?
如果是穿书、穿越的话,总不可能他们三个人都被穿越、被穿书了吧?
如果是重生,他们四个人一起重生也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林瑜思来想去,绞尽脑汁,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还是说,还是说,不是他们的问题,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是了,也许这一次,她不是重生,她是又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