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公听她说话,指尖揉搓着棋子,仿佛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
“殿下说说看。”
少女梳着高髻,发簪点缀其中,露出雪白的后颈。
她的唇角弯成了一道优美的弧度,言语时不紧不慢,“如今父皇没有子嗣,朝中大臣纷纷提议在皇室宗族中选一位子侄做储君,不知郑伯伯您是怎么想的?”
郑国公垂目无言。
他知晓孟卿此来的目的。
楚皇生的女儿,个个都想做人上人,不肯屈居人下。
可女子……
他深思熟虑过后,直言不讳:“臣认为嘉元世子很是不错,年纪轻轻便有仁君风骨。”
孟卿轻嗤一声。
这是她早有预料,朝中之人,支持晋王的也有,支持嘉元世子的也有。
可嘉元毕竟只是个七岁孩童,若叫他做皇帝无法亲政,最后又该由何人来辅佐?支持嘉元世子之人,必定是朝中清流或是旁支皇室贵族,其目的就是促进他们父子自相残杀,其心险恶至极!
孟卿故意道:“为何?晋王不是比嘉元世子更加合适?”
郑国公端倪着黑白分明的棋盘,思量片刻,棋子落定。
“适不适合,殿下比臣更清楚,问臣原因,怕是多此一举。”
今日晋王会见郑国公,定然是奔着郑国公的权势而来,但瞧他这番言语,应该是没谈拢。
因此,孟卿更加肆无忌惮。
“郑伯伯,嘉元世子年纪尚小,朝中重臣蠢蠢欲动,日后无法亲政,必定会使得国之动荡,依我之见,他也不适合。”
可孟卿无论说什么,他也无动于衷。
“臣知殿下想说什么,您请回吧。”
她头疼地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只能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我听闻郑伯伯近来喜爱收集棋盘,尤其是那张木画紫檀棋局,不知郑伯伯可想见上一见?”
如她所料。
郑国公确实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他困惑道:“这张棋盘……在你手上?”
孟卿点了点头,“是已故越贵妃的旧物,她曾赠予我做嫁妆。”
郑国公凝视着她,早已将她看穿。
“开个价。”
真是明人不说暗语。
孟卿弯了弯纯澈干净的眼眸,颇带几分英气十足。
她道:“开价?郑伯伯,这张棋盘是卿卿特地从宫中带来赠你的。”
“……”
郑国公眉眼深邃,像只躲在暗处的老狐狸,深不可测。
“赠?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好的事。”
确实。
孟卿才不甘心将一个这般宝贵的东西无条件相赠呢。
“我知郑伯伯视权势金钱如无物,因而投其所好,特将此物献上,若郑伯伯已然下定决心,不愿与我过多交涉也无妨,还请您务必收下此物,就当是晚辈聊表心意了。”
以退为进。
她朝门外唤道:“云合!”
“奴婢在。”
“还不快把棋盘献上。”
“是。”
说完,云合便叫人一同去抬棋盘。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孟卿也不时端详着郑国公的神情。
她给足郑国公考虑的时间,期望他能想清楚择一明主,而这明主便是她。
屋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云合叫上了侍从把棋盘抬来,轻手轻脚地放在二人旁边。
郑国公原先也是一脸不屑,直到他看到了木画紫檀棋局的真容后,大为震惊,顾不上仪态举止,只一个劲儿的说:“妙啊!妙啊!”
孟卿起身行礼,“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请郑伯伯笑纳。”
郑国公也不睬她,伸出手抚摸,又沉迷于这张棋盘无法自拔。
孟卿含着笑,道:“时辰不早了,是时候回宫了,郑伯伯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