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尧一脸期待地看着谢临砚。
但谢临砚显然并不给她面子:“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我记不清了。”
楚尧尧想了想,继续道:“我向邱月堂打听过,他让我来问你,说你会亲口告诉我。”
“他......”谢临砚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楚尧尧再接再厉:“你看,人家都觉得你会告诉我,你不跟我说,岂不是让别人心生怀疑。”
谢临砚笑了一声,目光淡淡地看着楚尧尧:“这些事情还需要我来告诉你?我以为你来之前早就打探清楚了。”
楚尧尧一下子闭麦了,甚至因为谢临砚这句话莫名有些忐忑,就好像她多别有用心一样。
他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楚尧尧,别来试探我。”
说罢,他完全没了和楚尧尧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起身拂袖离去,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最后提醒道:“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木琉云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
正如谢临砚所说,第二日一早,木琉云就来找楚尧尧了。
她着一身寡淡的白衣,没佩戴发饰,推门而入时,神色也很冷淡。
楚尧尧略有些忐忑,有一瞬间竟然产生了一种在参加面试的诡异感觉。
木琉云在楚尧尧对面坐下,袖口一拂,桌子上便出现了一个白净的小玉瓶。
“这是赤阳丹,可祛寒气。”
“哦,多谢。”楚尧尧有些警惕,但也没拒绝。
木琉云“嗯”了一声,一番尴尬对视之后,她终于开口:“我来找你,有两件事。”
楚尧尧疑惑地看着木琉云:“两件?”
她点了点头:“一是为了魔方,你可以开出条件,同我作交换。”
楚尧尧张了张嘴,差点儿忘了木琉云还对魔方感兴趣。
木琉云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可以用上古阵法的古抄本和你做交换,这些阵法当世仅有一份。”
楚尧尧干笑了两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不懂阵法。”
这回轮到木琉云愣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尧尧才问道:“你主修的不是阵法之道吗?”
“我是......剑修。”
空气沉默了,木琉云像是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楚尧尧,半晌才道:“你没有剑道天赋。”
这话谢临砚也说过,这次他姐姐又对她说了一遍,楚尧尧虽然也很赞同,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难以接受,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最近正准备转专业,”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这个词可能用得过于现代化了,于是又解释道:“就是想换条修行的道路,谢临砚建议我转修阵法符箓之术。”
“符箓之术点朱门最为擅长,我这里有很多阵法相关的入门典籍,还有珍藏的当世稀有的阵法奇术,”说着,木琉云掏出了一枚令牌放在桌子上:“这是藏书阁的令牌,你看到有用的,可以复刻一份带走。”
楚尧尧有些迟疑地将手按在了令牌上,她犹豫片刻,缓缓将令牌推还给了木琉云:“这个我还是不收了,魔方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东西,如果想拿东西交换的话,我倒是想换一些材料。”
木琉云颇为意外地看了楚尧尧一眼:“你想要什么材料?”
“制作傀儡的材料。”
“是想帮谢临砚换?”
楚尧尧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被木琉云问出来之后,她竟然感觉到了一瞬间的不自在,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谢临砚来此处本来就是想找些制作傀儡的材料。”
木琉云慢慢将那块令牌再次抓了起来,看着楚尧尧问道:“你就不为自己着想?”
“为他就是为我。”
谢临砚早些拿到制作傀儡的材料,他们也好尽快离开云中城,治疗好他本体的伤,谢临砚的伤一天不好,楚尧尧心里就一天不踏实,纸傀儡现在一共就剩两具了,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
木琉云沉吟片刻,突然拉过楚尧尧的手,将令牌放在了她的掌心:“记载魔方的古籍可换令牌和材料。”
楚尧尧有些意外,她看着躺在掌心的令牌,笑了笑:“那我就收下了。”
“我还以为你会推辞一番。”
楚尧尧“啊”了一声,撇了木琉云一眼:“那我现在推辞一下?”
她有点儿摸不准木琉云的性格。
木琉云难得笑了一声:“不必了,我们来谈第二件事吧。”
“是和谢临砚有关吧。”
木琉云敛了笑,点了点头,问道:“你了解谢临砚吗?”
“还算了解吧......”楚尧尧有些不太确定地回答道,她原本觉得自己应该是非常了解谢老魔才对,光《凌天魔尊》她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又有些不太确定了,原著中完全没提到过谢临砚在成为极域魔尊之前的经历,谢临砚一共活了五百多年,后四百年都在极域当魔尊,楚尧尧本还以为,最初的那一百年的经历只在他的人生中占了五分之一,或许影响并不大,但是从这些日子的相处到与木琉云的相遇来看,显然并不是这样的。
“他什么都没同你说过?”木琉云又问道。
楚尧尧摇头,同时,又有些期待地看着木琉云,或许木琉云会告诉她有关于谢临砚的过去。
木琉云没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他什么都没同你说,我也不好单独同你说些什么。”
楚尧尧一听这话,心里一阵失望,她强压下追问的冲动,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木琉云似是看出了楚尧尧的好奇,她勾了勾唇角,又道:“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必须知道,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同你说这个的。”
楚尧尧立马来了兴趣,她眨着眼睛看着木琉云:“不知是何事。”
“谢临砚身上有一种蛊,名为锁情蛊,你可知道?”
楚尧尧摇头,她还真不知道,书中没提到过,谢临砚更没跟她讲过。
但看现在的情景,木琉云主动来告诉她,想来谢临砚已经料到了这一幕,看来他是想通过木琉云向她转达些什么。
“锁情蛊,顾名思义,封锁情感、断情绝爱,”木琉云没有隐瞒的意思,很直白地将这些内容说了出来:“此蛊如一道锁,封住了他的七情六欲,可以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无情之人。”
楚尧尧皱起了眉头:“所以说,他的shā • rén如麻,他的心狠手辣都是因为这个锁情蛊?”
“是,但也不全是。”木琉云轻轻地摇了摇头:“锁情蛊并不会完全封住他的情感,若是他对谁动了情,不仅仅只是爱情,也可能是亲情、友情、甚至是怜惜之情,锁情蛊都会发挥作,激发他心底的杀意,以杀锁情。”
楚尧尧有些茫然,所以谢临砚那副万年寡王样子都是因为锁情蛊?
木琉云目光灼灼地盯着楚尧尧,问道:“他想杀你吗?”
楚尧尧点头。
“如此看来,他确实是对你动情了。”
楚尧尧心中苦笑,她知道,谢临砚想杀她并不是因为对她动了情,而是单纯地被她坑了,厌恶她,想伺机报复她。
但这个锁情蛊的设定也着实让她很迷惑:“谁如此歹毒,给谢临砚种下这种恶毒的蛊,这不是想让他杀尽所爱之人吗?”
木琉云笑了一声,那笑容很是古怪,带着某种让楚尧尧难以理解地意味深长:“你觉得什么人能给他下这种蛊?”
楚尧尧摇头,她上哪猜去,连个范围都没有:“大概是他的仇人?”
她试探着问道。
木琉云又笑了一声:“不是仇人,下蛊之人,正是他自己。”
楚尧尧愣住了,她眸中闪过一丝愕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是在坑自己吗?
“为什么?”木琉云似乎觉得颇为有趣,她唇角挂了一抹笑意:“自然是为了他的道,所以我才会说,你是他的绊脚石。”
谢临砚的道,这在《凌天魔尊》中就提到过,但书中从未展开细说过,读者当时也只想看谢临砚大杀四方,也没去细究过,如今被木琉云提到,楚尧尧才恍然发现,事情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锁情蛊,是他的道标,让他不至于迷失自我,偏离原来的道路,情,会成为捆绑他的枷锁,他不需要。”
“但是锁情蛊,不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枷锁吗?”楚尧尧无法理解谢临砚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杀尽所爱之人,除了会让他变得孤独,还有什么好处?”
“所爱之人是弱点,杀尽所爱之人,他便再也没有弱点了,天道也不可能再用他的弱点来要挟他了。”
“天道......为什么要要挟他?”楚尧尧茫然地看着木琉云,她心中隐约猜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通过这些细枝末节,一个庞大而混乱的过往缓缓在她脑海中出现轮廓,但她又抓不住,看不清,只觉得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