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二哥马裕藻一大家子人挤在东板桥的一处小院不同,马衡位于小雅宝胡同的这处住宅,可谓是豪华至极。
大理石的门柱旁摆着两个神态逼真的石狮子,黑漆大门的门楣上,挂着一块书写有“鄞县马”的匾额,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看上去就十分的高端大气。
陈慕武扣动大门上的门环,几息之后便有人前来应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仆人打扮的老妈子,他客气道:“我叫陈慕武,是马幼渔先生介绍来的,劳烦进去通禀一声。”
“先生稍等。”
头一次登门拜访就两手空空,实在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但陈慕武现在表面上风风光光,其实兜里面没有几個钱,也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买的那三个卷轴,花掉了他从仩海带到邶京的大部分财物,再加上今天早上给富顺公司的司机结完出租车的账,他的全身上下也就只剩了一枚小黄鱼,三五块大洋,外加一把铜子儿。
陈慕武已经在考虑,如果胡适在半个月后的最后一场讲学时才给他结账,他要是再不省吃俭用,像个大少爷公子哥儿那样大手大脚地花钱,那么可能就要借钱度日了——他绝没有脸面拍封电报回家,请大哥再汇一笔款子过来。
另外,按照祥子和那个老太监的说法,估计等到了下个星期日,黑龙潭旁的小破屋里依旧会有宫内宝物的黑市交易。
花瓶和青铜器他想都不要想,无论是比财大气粗,还是比当冤大头的能力,他都比不过那些洋鬼子,他只能在一百块大洋一幅的书画卷轴上下功夫。
搞到更多的一百块,就能挽救更多的国宝,避免他们流失海外,成为国人的遗憾。
但是,怎么才能快速搞到一笔钱呢?
就在陈慕武筹划发财大计的时候,院门再次打开了。
不愧是曾经的沪上公子哥,年过四十的马衡仍然是西装革履,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不像只比他大了三岁的二哥马裕藻,长袍马褂大肚腩,完全泯然北方中年人矣。
见到正主出来,陈慕武拱了拱手,再一次自报家门:“叔平先生,我叫陈慕武,家兄陈郑相,和幼渔先生是在本留学的同学,是幼渔先生介绍我前来拜访的。”
“原来是汉臣,快请进,请进!”
马衡把陈慕武迎进客厅,两人分宾主落座,又有老妈子奉上一盏香茗。
“想不到能和世界知名的大科学家侃侃而谈的陈汉臣,原来竟是如此年轻啊!我二哥早就说你要进京讲学,今日才得见陈家的芝兰玉树。你也不必拘束客气,我年数虚长几岁,你就和你大哥一样,喊我一声四哥好了。”
陈慕武心说,您那哪是虚长几岁,都虚长二十多岁了!
这一点上,马衡倒是和他的二哥保持一致,明明都可以是当叔叔的年纪,却非要别人喊他哥。
“马四哥。”
“汉臣,你今日上门,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